太子府側門前
一輛馬車穩穩停駐，車轅尚未完全停穩，守門的侍衛先是面面相覷了一下。
“這馬車似乎有些眼熟……”
車簾掀開，江停利落地跳下車轅，撢了撢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守門的侍衛長原本神情肅穆，看到江停那張清俊熟悉的面龐，嚴肅的表情立刻冰雪消融。
臉上也換上了熱絡甚至帶著幾分親近的笑容，快步迎上前。
“原來是江公子您來了啊！”
侍衛長抱拳行禮，語氣很是熟稔。
“您回京這麼久，一直沒來太子府，我等前些日子還听到有人說殿下念叨你呢！”
“你瞧，當真是心有靈犀，你今日便登門了。”
江停笑著回禮“張侍衛長，許久不見，風采依舊。殿下可在府中？”
“殿下今日入宮了，還未回來。”
侍衛長側身讓開通道
“您快請進，殿下早有吩咐，和以往一樣，您來了不必通傳，直接進去便是。”
態度恭敬又透著幾分自己人的隨意。
江停頷首道謝，熟門熟路地邁過高高的門檻。
太子府內庭院深深，草木蔥蘢，環境清幽。
她走了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見一個小太監腳步匆匆地從游廊那頭趕來，額角還帶著細汗，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那小太監見到江停，眼楮一亮，臉上瞬間堆起極其殷勤甚至帶著點諂媚的笑容，老遠就躬身作揖，聲音又亮又脆
“奴婢給江公子請安！恭喜江公子高中會元！公子您金安！”
江停腳步微頓，覺得這小太監面生。
“你來太子府沒多久吧，我瞧著倒是有幾分面生。”
小太監站起身，亦步亦趨地跟在江停身側，聲音壓得低了些，帶著十足的討好“大人當真是神了，一猜一個準，奴婢來太子府不過半年。”
未等江停繼續問話，他再次補充道
“奴婢名小德子，是在膳房當差的。”
“奴婢的干爹是李福李公公！”
“干爹常跟奴婢提起公子您，說您是他最敬重、最佩服的人！讓奴婢們都要以公子為榜樣呢！”
他語速快，明顯急于表現拉近兩人關系，卻渾然忘了李福千叮萬囑的話。
江停眉梢幾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李福的干兒子？
太監收干兒子是常有的事，極大的原因就是其不能生育，以此構建新的權力體系與利益網絡。
李福那家伙，什麼時候偷偷收了干兒子，還安排進了太子府膳房？
她面上不動聲色，只唇角彎起一個極淺的、意味深長的弧度“哦？原來是小福子的……干兒子呀。”
小德子絲毫沒察覺異樣，見江停笑了，還以為自己討了好，更加高興
“正是呢！干爹對奴婢極好的！”
江停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殿下大約何時回府？”
小德子這才收斂了些許興奮，謹慎地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回公子的話，殿下一般都要等到宮門下鑰前，太陽快落山那會兒才會回來。”
江停點點頭，狀似隨意地又問“李福呢？他人又去哪兒了？今日是他當值，跟著太子殿下？”
“干爹他今日一早就出府采買去了，說是殿下近日胃口不佳，要親自去挑些新鮮合意的食材。”
對于李福去做什麼了，小德子倒是答得十分流利。
“不過奴婢一听說公子您來了，已經立刻讓人快馬去尋干爹回來了，想必干爹馬上就能趕回來！”
江停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李福這膳房管事的職務油水是極重的。
當初李福還是個小太監小管事時肯定不敢多貪，如今……都有心構建權力網絡了，江停是不信他沒有拿其中的利。
只是不知道拿了多少……
她笑容愈發溫和，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聊家常
“無妨，也不是什麼急事。倒是難為你這麼機靈。”
“李福倒是會挑人，你這般伶俐，在膳房做得可還順心？他平日里……都忙些什麼？可有提點你？”
小德子被江停幾句夸贊捧得有些飄飄然，只覺得這位名滿京城的江會元平易近人極了，話匣子便打開了
“順心順心！”
“干爹對奴婢可照顧了！”
“平日里干爹就是忙著打理殿下的一應膳食，查驗采買，可忙了！”
“干爹常教導奴婢要用心當差，說殿下和公子您都是頂好的人，只要差事辦得好，日後必有前程……干爹還說……”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話里話外都不離“干爹”如何能干、如何得臉、如何教導他，渾然不覺自己已將李福的老底透露了不少。
江停始終含笑听著，偶爾輕輕“嗯”一聲，表示在听。
等到小德子說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道
“看來李福確實對你寄予厚望。”
“諾棋……”她輕喚了一聲。
諾棋了然地摸出錢袋子，將其遞到江停手中。
小太監的眼楮頓時亮了，一個勁傻笑，只有眼楮一個不眨地看著江停的手。
江停勾了勾唇角，從里面摸出碎銀，往空中拋了拋，十分溫和地開口
“我與你干爹素來交好，他平日里念著我，我平日里也念著他……”
“只是這分開時間有些許長了，也不知他喜好如何，可有變化，想送些禮物于他，又怕送了他不喜歡。”
“喜歡的，喜歡的！”小德子連忙接話，“干爹啥都喜歡，尤其是那什麼夜明珠，珍珠瑪瑙什麼的，平日里我就經常看著他拿著他那寶貝盒子左看看右看看。”
“哦？”江停發出驚疑的聲音，“他如今不愛黃金白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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