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寂靜,只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遙遠地傳來,余韻悠長。
偶爾有早起的販夫推著獨輪車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咕嚕嚕”的單調聲響。
福德與諾棋正低聲說著兩人知道的趣事。
忽听得身後傳來一陣略顯雜沓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以及一聲低低的提醒“干爹,您留心腳下……”
緊接著,是一聲嗓門頗大帶著熱絡勁兒的聲
“哎喲!前頭可是楊府的福管家和諾棋姑娘?留步,留步!真是巧遇,巧遇啊!”
兩人聞聲回頭,借著漸亮的天光和手中燈籠,便瞧見了老熟人。
李福本人依舊是那副圓潤體態,穿著厚實的宦官常服,臉上堆著和善的笑意。
他的身後跟著四個小太監,年紀都不大,約莫十五六歲,個個低眉順眼,手里都提著燈籠。
其中一個長得格外白淨伶俐,一直緊貼在李福身側。
此刻見李福停下,立刻殷勤地湊上前“干爹,您慢點兒……” 他這一聲“干爹”叫得自然又親熱。
李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像是被針扎了屁股,猛地側頭瞪了那小太監一眼,聲音都變了調,慌忙道
“哎哎哎!胡叫什麼!宮里規矩都忘了?叫師父!什麼干爹不干爹的,讓人听見了誤會!”
他邊說邊下意識地飛快瞟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諾棋,額角似乎都冒出了細微的汗珠。
那小太監莫名其妙被呵斥了,委屈地扁了扁嘴,小聲改口“……是,師父。”
李福卻猶自不放心,趕緊轉過身,對著諾棋,臉上擠出尷尬的笑容。
“諾棋,你千萬別誤會!這家伙……哎,就是嘴甜,沒規矩,胡亂叫的!”
“咱家可是最重宮規體統的人!你……你回頭見了江停,可千萬別提這事,這點小事,不值當污了江停江公子的耳朵,是吧?”
他語氣里的慌亂和懇求幾乎要溢出來,顯然真的是被江停 怕了。
諾棋清冷的目光在他那略顯慌張的胖臉和那委屈巴巴的“干兒子”身上掃過。
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淡表情,只微微頷首,淡聲道“李公公安心。”
語氣平淡無波,听不出喜怒,心里卻生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李福這人的,貪財又有些嘴碎,江停卻覺得他本性不壞又好玩,時常拿他打趣。
每次回來都“恐嚇”他要去搶他那“來之不義”的小金庫,每每嚇得李福臉色發白。
偏偏李福又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每次被嚇到了就賭咒發誓再不敢貪小便宜,老實一段時間,下次依舊故態復萌。
李福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冷汗,干笑兩聲
“那就好,那就好!諾棋姑娘最是穩妥不過了。”
他趕緊轉移話題,臉上重新堆起笑臉“福管家,諾棋姑娘,這麼早,您二位這也是往禮部衙門去?”
福德笑著回禮“李公公安好。”
“這不是今日放榜,老頭子我實在坐不住便跟著諾棋一塊兒過來看著了。”
“公公這也是奉了殿下之命?”
“可不是嘛!”
李福一拍大腿。
“太子殿下心里頭惦記著江停呢,昨天晚上就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今天務必早早過來,守著放榜!”
“太子殿下還說了,江停要是高中,務必第一時間把喜訊報回去讓他知道!”
“我昨天晚上一宿都沒睡踏實,生怕耽誤了太子殿下的事,回頭又被他罵!”
“喏,”他側身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小太監,“怕一個人誤事,殿下還特地讓我多帶兩個人,出什麼意外了,也好跑個腿、傳個話。”
福德則笑著應和“太子殿下對咱家小公子真是沒話說,有勞李公公辛苦這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太子殿下辦事,那是應當應分的!而且我與江停關系也好,心里也想幫她提前看看。”
李福笑得見牙不見眼,很是自然地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一邊走一邊絮叨。
“你說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呢,明明成績名次早就定下來了,偏偏要擠著早些去看,就像是早點看,成績就比別人高一樣……”
三人結伴,氣氛倒是熱鬧了些許,主要是李福在說,福德偶爾溫和地應和兩句。
諾棋則始終沉默,只是嘴角隱約可見一絲淺淺的弧度。
越靠近禮部衙門,周遭的人氣便逐漸旺了起來。
雖離正式放榜的辰時還有好一段時間,但衙門外那面巨大的照壁前,早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各家的小廝、書童、家丁,乃至不少考生本人,都已聚集在此。
一個個引頸企盼,低聲交談著,空氣中焦灼的氣息將清晨的寒意都驅散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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