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很復雜。
有重獲新生的喜悅,有實力大增的興奮,但更多的,是一種屈辱和不甘。
她看著陳夜,朱唇輕啟,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
“主人。”
陳夜看著她,點了點頭。
“感覺如何?”
“托主人的福,不僅恢復了本源,還凝聚了‘火靈劍體’,比之前強了十倍不止。”凌飛煙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陳夜笑了笑。
他知道,這女人心里還不服。
不過沒關系,魂契的烙印,會讓她慢慢學會,什麼叫“順從”。
他的目光,越過凌飛煙,落在了那空無一物的湖心。
地心火蓮消失了。
但蓮花原本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殘缺的骨片,通體漆黑,上面刻滿了比發絲還要細密的金色紋路,散發著一股荒古、霸道的氣息。
陳夜招了招手。
骨片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他的手中。
入手冰涼,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當他的手指觸踫到骨片上的金色紋路時,海量的信息,轟然涌入他的腦海!
《金烏焚天經》!
妖皇的根本傳承功法!
還有……一幅殘缺的星圖,以及妖皇留下的一道訊息。
“後來者,吾乃金烏妖皇,陸壓。”
“此界不過是吾萬千血印布局之一隅。若你能憑此血印,修成《金烏焚天經》第一重,便可憑星圖指引,前往‘南離火境’,尋我留下的第二份機緣。”
“切記,清源道宗,不可信。玄元劍宗,不可敵。”
“待你集齊九九八十一枚妖皇令,吾,自會歸來。”
訊息到此為止。
陳夜久久不語,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個世界,只是萬千布局之一?
九九八十一枚妖皇令?
這金烏妖皇,到底在圖謀什麼?
還有,清源道宗不可信,他已經領教過了。但這個玄元劍宗,又是何方神聖?能讓妖皇都說出“不可敵”三個字?
信息太少了。
他現在,就像是站在一扇剛剛推開的門縫前,窺見了門後那波瀾壯闊世界的冰山一角。
“主人?”
凌飛煙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里地脈火煞已經平息,我們……該出去了。”她看著上方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輕聲說道。
“嗯。”
陳夜收起骨片,點了點頭。
他抬頭望去。
來時的路,已經被崩塌的岩石徹底封死。
但,那又如何?
他心念一動,腳下的暗金色岩漿,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噴泉,將他和凌飛煙的身體,緩緩托起,朝著上方的黑暗,升騰而去!
如今的他,在這片火海之中,如魚得水。
這里不再是絕地,而是他的主場。
“清源道宗……張道陵……”
陳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洗干淨脖子,我很快,就會回去找你們的。”
那筆賬,該好好算算了。岩漿巨柱的升騰速度並不快,卻異常平穩。
暗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凌飛煙的臉上,明暗不定。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遮住了那雙本該銳利如劍的眸子。
屈辱。
是的,即便凝聚了火靈劍體,實力暴漲,這種感覺依舊像跗骨之蛆,啃噬著她的道心。
她能感覺到,身下這股托舉著她的力量,溫和卻霸道。岩漿的熱力被一種無形屏障隔絕在外,只有暖意,沒有灼痛。
這是陳夜的力量。
她偷偷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身前的男人。
他的背影算不上魁梧,衣衫在之前的戰斗中已有些破損,但此刻,他只是靜靜站著,就有一種與整片地底火海融為一體的錯覺。他仿佛就是這片熔岩世界的主宰。
這是何等恐怖的控火天賦?
凌飛煙的心沉了下去。她原本以為,陳夜只是靠著某種詭計和那件能克制她的詭異法寶,才僥幸勝了她。只要給她時間,總有辦法解除魂契,一雪前恥。
可現在……
他根本不是僥幸。他所展現出的實力,一次比一次顛覆她的認知。
這讓她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反抗念頭,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
或許……順從,真的是唯一的活路。
陳夜沒有回頭,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道視線的變化。從一開始的冰冷、不甘,到現在的……驚疑,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恐懼。
很好。
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一個不听話的工具,再鋒利也沒用,反而可能割傷自己的手。他要的,是一個絕對忠誠的下屬,一柄指哪打哪的利劍。
他的神識,正沉浸在腦海那枚漆黑的骨片中。
《金烏焚天經》的功法玄奧無比,僅僅是第一重的法門,就比他之前修煉的任何功法都要復雜百倍。那些金色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的識海中演化出一只三足金烏,展翅啼鳴,焚天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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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幅殘缺的星圖,則指向一個名為“南離火境”的地方。
玄元劍宗……不可敵。
這五個字,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能讓金烏妖皇如此評價的宗門,會是何等存在?
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危險得多。
“轟隆——!”
頭頂傳來巨石崩落的悶響。
岩漿巨柱終于抵達了頂部,撞在之前塌方形成的厚厚岩層上。
“主人。”凌飛煙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多了一絲不易察 ???的詢問。路,被堵死了。
陳夜仿佛沒有听見。
他抬起右手,五指虛握。
“破。”
一個字,輕輕吐出。
下一刻,托舉著他們的岩漿巨柱猛然加速!暗金色的岩漿前端,瞬間凝聚成一個無堅不摧的鑽頭,閃爍著刺目的光華。
“嗡——!”
堅硬的岩層在岩漿鑽頭面前,脆弱得如同豆腐。碎石、泥土、斷裂的礦脈,盡數被熔化、吞噬。
一條由岩漿構築的通道,被強行開了出來!
凌飛煙瞳孔驟縮。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控火”了,這是“創生”!以火為源,隨心所欲地改變其形態與本質!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
黑風山脈外圍,一處隱蔽的山坳里。
幾名身穿清源道宗服飾的弟子正百無聊賴地守在這里。
“媽的,都七天了,長老們都走了,還讓我們守著這破地方。”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弟子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
“誰說不是呢。那地脈塌陷得那麼厲害,神仙下去都活不了。陳夜那個小雜種,還有那個什麼凌飛煙,肯定都成灰了。”旁邊一個瘦高個附和道。
“可惜了,那凌飛煙可是咱們東域有名的美人,就這麼死了……”
“行了,少說兩句。”為首的一名外門執事皺了皺眉,“張師兄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萬一他們沒死,從別的地方出來了呢?”
刀疤臉嗤笑一聲︰“劉執事,你信嗎?那可是地底幾千丈,全是地煞火毒。別說他們,就算金丹長老陷進去,也得脫層皮。”
劉執事張了張嘴,也覺得這話有理。
就在這時,遠處的黑風山主峰方向,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嗯?怎麼回事?又地震了?”
幾人立刻站了起來,警惕地望向主峰。
只見那座山峰的半山腰,山體突然鼓起一個巨大的土包,無數裂縫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山石炸裂,土浪翻飛!
一道暗金色的岩漿火柱,沖天而起,直上百丈高空!
那場景,宛如火山噴發,末日降臨!
所有人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呆了,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岩漿火柱在空中稍作停頓,隨後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緩緩收縮,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平台。
平台上,站著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青衣,面容清秀。
女的紅衣如火,身姿絕代。
“是……是凌飛煙!”瘦高個眼尖,失聲尖叫起來。
“她旁邊那個……是陳夜?!他……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刀疤臉的聲音都在發抖。
劉執事更是如見鬼魅,臉色瞬間煞白。
這怎麼可能!
他們非但沒死,還是以這種驚天動地的方式出來的?那道岩漿火柱……是他們弄出來的?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某種地脈異變,他們僥幸逃了出來!
對,一定是這樣!
“快!發訊號給張師兄!”劉執事最先反應過來,聲音嘶啞地吼道,“他們肯定得到了地心火蓮!別讓他們跑了!”
刀疤臉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枚傳訊符,正要捏碎。
半空中,陳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遙遠的距離,落在了他們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靜,就像在看幾只不值一提的螻蟻。
他抬起了右手食指。
指尖,一縷極細、極亮的金色火焰,悄然升起。
那火焰很小,看起來毫無威脅,甚至有些漂亮。
但凌飛煙在看到那縷金色火焰的瞬間,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體內的火靈劍體,竟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警報,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
那是……什麼火?
陳夜對著山坳的方向,輕輕一彈。
咻!
金色火苗脫指而出,迎風便長。
起初只是一點火星,飛出十丈,已化作拳頭大小。飛出百丈,已如磨盤!
它在空中拉出一道絢爛的金色軌跡,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
山坳里,劉執事和那幾個弟子,只看到一道金光在眼前驟然放大,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慘叫,沒有爆炸。
那道金色的火焰洪流,無聲無息地席卷而過。
當金光散去,整個山坳……都消失了。
連同里面的幾名清源道宗弟子,山石、樹木,一切的一切,都被徹底抹去,只留下一個深達數十丈、邊緣光滑如鏡、仿佛被琉璃燒灼過的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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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萬物燃盡的毀滅氣息。
陳夜收回手指,面無表情。
他身後的凌飛煙,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她死死盯著下方那個琉璃狀的巨坑,心髒狂跳。
剛才那一擊,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根本不是靈力催動的火焰!
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仿佛能焚燒萬物規則的……神火!
這就是他在骨片里得到的力量嗎?
這就是金烏妖皇的傳承?
凌飛煙忽然感到一陣絕望。
差距,太大了。
大到讓她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
她苦心修煉百年的劍道,引以為傲的實力,在這種神火面前,恐怕連一息都撐不住。
“走吧。”
陳夜淡淡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腳下的岩漿平台開始移動,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遠方天際掠去。
凌飛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默默跟了上去。
只是這一次,她的腳步,不再有絲毫猶豫。她的眼神,也從不甘和怨毒,變成了一種……徹底的敬畏。
在死寂般的沉默中,岩漿平台破空而行,拉出一道暗紅色的尾焰。
陳夜站在平台前端,背影如山,一動不動。他看似平靜,實際上,體內翻江倒海。
那一指,並非毫無代價。
大日焚天經,金烏妖皇的根本法。剛才那一擊,他甚至沒能催動萬分之一的真意,僅僅是引動了一絲最本源的太陽真火。
僅僅一絲,就幾乎抽干了他剛剛暴漲的靈力,連神魂都感到一陣針刺般的疲憊。
這力量,強得可怕。
也危險得可怕。
他現在就像一個三歲孩童,卻揮舞著一柄開山巨斧。傷人之前,極有可能先傷到自己。
他必須盡快掌控這份力量。
否則,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他。
他瞥了一眼身後。
凌飛煙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渾身散發著一種……馴服的氣息。
很好。
恐懼,是最好的韁繩。
他需要一個向導,一個了解清源道宗和這片地域的人。在徹底消化金烏傳承之前,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凌飛煙,暫時還有用。
……
凌飛煙的內心,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復雜。
敬畏和恐懼佔據了她思緒的大半,但角落里,一絲名為“不甘”的火苗,仍在頑強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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