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修煉邪功失敗的教眾,或是被擄來、根骨不合的凡人,神智被藥物與秘法摧毀,只剩下最基本的本能,被當成最低等的奴隸,處理著教內最骯髒的事務。
很快,第二個、第三個血奴……接連出現。
他們沉默地勞作著,將那些散發著惡臭的穢物,用鐵爪耙聚攏,推向通道更深處。
這條地下水道,竟是血魂教處理“廢料”的流水線!
那些在城中失蹤的活人,那些被榨干了精血的殘骸,最終都匯聚于此,成為這些行尸走肉的日常工作。
陸遠胸中那股冰冷的殺意,此刻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瞬間沸騰。
他原本的目標只是周奎。
但現在,他想把這里,連同這套吃人的體系,一把火燒個干干淨淨!
他沒有沖動。
血奴雖然神智不清,但任何異動都可能引發他們的本能反應,比如尖叫。在這死寂的地下,一聲尖叫足以致命。
他耐心地等待著。
一個血奴推著一堆污物,從他藏身的陰影前經過。那股惡臭幾乎令人窒息,但陸遠像一塊真正的岩石,紋絲不動。
就在那血奴走過轉角的瞬間,陸遠動了。
他沒有選擇繼續沿著主通道前進,那里血奴太多。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個不起眼的側向支流上。
那是一個更狹窄的排水支管,僅容一人匍匐爬行,里面流淌著更加污濁的黑色液體。
沒有人會走這里,即便是血奴,也嫌棄此處的狹窄。
這正是他的路!
陸遠毫不猶豫,俯下身,像一條滑膩的泥鰍,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冰冷、腥臭的液體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緊緊貼著他的皮膚,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他不在乎。
在黑暗的管道中匍匐前進,周遭只有自己沉穩的心跳和液體流動的微弱聲響。
爬了多久,他已經沒有概念。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抹微弱的、搖曳的暗紅色光芒。
同時,一股灼熱的氣浪,混雜著更加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陸遠停下動作,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眼前的一幕,讓他這位見慣了生死的潛行者,也感到一陣心悸。
他身處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洞窟的邊緣。
洞窟中央,是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巨大血池!
池中的血液並非液體,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凝固狀態,如同滾燙的岩漿,咕嘟咕嘟地冒著血泡。每一個血泡破裂,都仿佛有一個扭曲的靈魂在無聲尖嘯。
無數殘缺的肢體、破碎的頭顱在血池中載沉載浮,偶爾還能看到一張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臉,一閃而過,又被粘稠的血漿吞沒。
這,就是刀疤臉口中那個令人恐懼的血池!
但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刑罰之地。
陸遠看到,血池的四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蠕動的詭異符文。無數根粗大的、仿佛血管般的黑色管道,從血池中延伸出來,連接到洞窟的四壁和穹頂,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將整個總壇籠罩其中。
那些管道里,有暗紅色的光芒在搏動、流淌,仿佛在為整座建築輸送著能量與生命。
這個血池,是血魂教總壇的動力核心,是整座罪惡巢穴的心髒!
而在血池邊上,一個身穿暗紅色祭祀長袍的男人,正背對著他,高舉雙手,似乎在進行某種莊嚴的儀式。
那背影,陸遠化成灰都認得。
周奎!
他竟然沒有待在守衛森嚴的議事廳或者練功房,而是在這個邪惡至極的地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陸遠壓抑住立刻暴起發難的沖動,仔細觀察著四周。
周奎並非一人。
在他身側,還靜立著一道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勁裝,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她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黑紗,只露出一雙眼楮,清冷如月,卻又帶著一絲妖異的媚色。
她的手中,握著一柄比她人還要高的巨大鐮刀,暗金色的刀刃上,流轉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卻又像一頭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雌豹,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陸遠知道,這女人絕不是花瓶。
能跟在周奎身邊,尤其是在這種核心之地,其實力恐怕不在周奎之下。
麻煩。
陸遠迅速評估了局勢。
一對二,還是在對方的主場,硬上是找死。
尤其是那個血池,給他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仿佛那不是一池死物,而是一個活著的、沉睡的邪神。
必須等待時機。
或者,創造時機。
……
“廢物!”
周奎低聲咒罵了一句,心情煩躁到了極點。
他能感受到,從城西方向傳來的靈力波動已經逐漸平息,但派出去的刀疤臉那群人,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回報。
一群蠢豬,連個鬧事的蟊賊都抓不住!
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血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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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血氣潮涌”的日子,是血池能量最充沛、也是最不穩定的時刻。他必須親自坐鎮,引導這股龐大的力量,將其平穩地輸送到總壇各處的陣法節點。
這關系到他下一步的修煉大計,不容有失。
“舵主,西城的騷亂已經平息,要派人去清查嗎?”
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雲嬋。
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血魂教最鋒利的一把刀。
周奎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血池中一個正在形成的巨大漩渦。
“不必了。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老鼠罷了,大概是哪個不長眼的散修,想趁機撈點好處。讓外圍的巡邏隊處理就行。”
他傲慢地說道。
黑石城就是他的領地,偶爾有幾只老鼠鑽進來,無傷大雅,反而能給下面那些人找點事做,免得他們閑得發慌。
他對總壇的防御,有著絕對的自信。
別說一只老鼠,就算是一支軍隊,也別想從正門攻破他布下的重重陣法。
至于地下?
呵,那就更可笑了。
除了這條通往血池核心的通道,其他的地下管網,都是處理廢料的死路,骯髒、狹窄,還布滿了專門克制活人氣息的“腐血之毒”。
擅闖者,只會在悄無生息中化作一灘膿水,成為血池新的養料。
“是。”
雲嬋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仿佛一台精密的殺戮機器。
她微微側頭,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洞窟的入口方向,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疑惑。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不屬于這里的……活人的氣息。
很淡,幾乎無法察明。
也許是錯覺吧。
畢竟,血池散發的血氣,足以干擾任何感知。
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周奎身上,握著巨鐮的手,又緊了緊。
她的職責,就是守護。
任何試圖靠近舵主的生物,都將被她的鐮刀,斬成碎片。
……
那個女人的目光掃過來了!
在雲嬋視線投向洞窟入口的剎那,陸遠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
好敏銳的直覺!
他幾乎在同時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整個人仿佛與身下的污泥融為了一體,變成了一塊冰冷、沒有生命的石頭。
那道探尋的目光在他藏身之處停留了片刻,似乎並未發現什麼,最終緩緩移開。
陸遠暗自松了口氣,後背卻已滲出一層冷汗。
這個女人,是勁敵。
強攻的念頭被他徹底掐滅。
他必須另想辦法。
他的目光,開始在洞窟內快速游移,尋找著可以利用的一切。
石壁、符文、管道……
等等,管道?
一個大膽至極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電般劃過。
這些從血池中延伸出去的管道,是整座總壇的“血管”。如果……如果能讓這些血管出點問題呢?
比如,讓它們爆開?
那會造成怎樣的混亂?
周奎正專注于控制血池,這個過程絕對不能被打斷。一旦能量管道爆炸,他必然會受到反噬。
而那個女人,為了保護周奎,也必然會被爆炸吸引注意力。
到那時,就是他的機會!
一個完美的、渾水摸魚的機會!
陸遠開始仔細觀察那些密密麻麻的管道,尋找著最合適下手的目標。
大部分管道都嚴絲合縫,與岩壁融為一體,顯然堅固異常。
但陸遠是專業的。
在他眼中,任何完美的造物都有其弱點。
他很快就找到了。
在他藏身的這條支流出口不遠處,有一根管道的連接處,似乎存在著某種閥門一樣的結構。
那個結構上,符文的光芒,明顯比別處暗淡一些,而且似乎有極其輕微的能量……在泄露。
那是常年累月運轉下,產生的薄弱點!
就是它了!
陸遠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像最有耐心的獵人,繼續等待著。
他在等周奎的儀式,進入最關鍵、最無法分心的時刻。
血池中央的漩渦,越轉越快,顏色也從暗紅,逐漸變成了詭異的紫黑色。
周奎的額頭上,也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就是現在!
陸遠不再有任何猶豫。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不起眼的鐵蒺藜。這不是普通暗器,而是他用特殊手法淬煉過的,尖端帶著一絲專門破除能量護盾的“破罡”屬性。
他沒有用手去投擲,那樣動靜太大。
他俯下身,將鐵蒺藜含在口中,然後猛地鼓動內息,用一種極其精妙的“吹箭”手法。
咻!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破空聲。
那枚黑色的鐵蒺藜,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越過數十丈的距離,精準無誤地射向了那個管道閥門的薄弱點!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在血池咕嘟的冒泡聲和能量流淌的嗡鳴聲中,這一下撞擊,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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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就夠了。
連鎖反應,開始了。
那個被擊中的閥門,表面的符文猛地一閃,隨即徹底黯淡下去。
一絲紫黑色的能量,如同毒蛇,從裂縫中鑽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絲,第三絲……
嚓!
一聲脆響。
閥門上,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嗯?”
一直保持警惕的雲嬋,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樣。
她猛地回頭,視線精準地鎖定了那根出問題的管道。
不好!
她臉色劇變,剛想有所動作。
但,已經晚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整個地下洞窟中轟然炸開!
那根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被點燃的炮仗,瞬間爆裂!
狂暴的紫黑色血能,如同決堤的洪水,夾雜著無數管道碎片,向四周瘋狂席卷!
“噗!”
首當其沖的周奎,儀式被強行打斷,心神受到重創,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踉蹌著後退。
“舵主!”
雲嬋驚呼一聲,想也不想,揮舞著巨大的鐮刀,在身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風的黑色光幕,將大部分沖擊波擋在了周奎身前。
整個地下洞窟,瞬間被狂暴的能量亂流和漫天煙塵所籠罩。
警報聲,在總壇各處淒厲地響起!
一片混亂!
而制造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陸遠,卻在爆炸發生的瞬間,不退反進!
他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從藏身的管道中猛然竄出,踩著爆炸的氣浪,身形快如鬼魅,直撲那個因受到反噬而氣息大亂的目標。
周奎!
你的死期……到了!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殺意,是唯一的路標。
陸遠的身影在彌漫的紫黑色煙塵中穿梭,如同一道不屬于人間的鬼影。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爆炸沖擊波的節點上,借力打力,速度快到極致。
他與周奎之間,不過百丈距離。
這點距離,對于全力爆發的他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
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周奎因儀式反噬而扭曲痛苦的臉,看到他眼中來不及消散的驚愕與迷茫。
機會千載難逢!
然而,就在陸遠離周奎只剩不到十丈,手中淬毒的短刃即將劃破煙塵,飲下仇敵之血時,一道森然的寒光憑空出現!
那是一道巨大的、漆黑的鐮刀弧光!
它不是劈向陸遠,而是橫掃!
以一種不求傷敵、但求阻攔的決絕姿態,橫掃在陸遠與周奎之間。
鐮刀所過之處,狂暴的能量亂流都被硬生生斬開一道真空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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