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你逃不掉的。”
“殿主有令，無論是死是活，都要把你帶回去。”
“你身上的‘源’，不屬于你。交出來，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玄元？
王伯安和王梟听到這個名字，心中又是一震。
原來他叫玄元。
而影殿……
這個名字他們聞所未聞，但光是听鬼面人的口氣，以及他們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恐怖組織。
玄元聞言，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源？就憑你們這群連自身力量來源都搞不清楚的螻蟻，也配覬覦‘源’？”
他站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隨手將價值連城的玉杯丟在石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廢話就別說了。”
玄元的目光掃過五人，眼神中的玩味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漠然，“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送死？”
“狂妄！”
為首的鬼面人怒喝一聲，他顯然被玄元這種視若無睹的態度激怒了。
“結陣！殺！”
一聲令下，五道身影同時而動！
他們快得不像人，仿佛五道黑色的閃電，從五個方向同時撲向石亭中的玄元！
在他們動起來的瞬間，一股比剛才強大十倍不止的陰冷氣息轟然爆發！
五人的氣息通過某種詭異的陣法連接在一起，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玄元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空氣中傳來陣陣鬼哭狼嚎之聲，無數黑色的氣流憑空出現，化作一條條猙獰的毒蛇，噬向玄元。
王伯安和王梟早已被這股氣勢壓得癱倒在地，連頭都抬不起來，臉上寫滿了絕望。
完了！
王家完了！
這種級別的戰斗，光是余波就足以將整個王家莊園夷為平地！
他們今天，注定要給這位來歷不明的“前輩”陪葬了！
小溪更是嚇得尖叫一聲，死死抱住身旁的師父。
青袍老者也是面色慘白，用盡全身力氣將小溪護在身後，眼中滿是死志。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玄元，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長，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指。
然後，對著其中一個方向，輕輕一點。
“聒噪。”
隨著他口中吐出這兩個字，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那撲面而來的黑色氣流，那鬼哭狼嚎的恐怖聲響，那五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全都在距離玄元三尺之外的地方，戛然而止。
就像一部正在高速播放的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五名鬼面人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僵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他們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驚駭欲絕的情緒。
他們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不，不僅僅是身體，是連他們的思維，他們的力量，他們的靈魂，都被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偉力給徹底禁錮！
這方天地，仿佛成了這個男人的掌中玩物。
他說“靜”，萬物便不敢動。
“這是……什麼力量……”
為首的鬼面人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沙啞的聲音里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匪夷所思。
玄元沒有回答他。
他的眉頭，此刻卻微微皺了起來。
就在剛才，他出手禁錮這五人的瞬間，對方陣法中透出的那一縷核心力量，一縷極其陰晦、駁雜，卻又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力量，觸動了他腦海深處的某根弦。
嗡——
一聲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嗡鳴，在他的識海中猛然炸響！
無數的畫面，無數的信息，如同決堤的星河，瘋狂地涌入他那片混沌的記憶之中！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揮舞著巨斧，開闢了天地玄黃……
那是巨人倒下後，身化萬物，十二滴精血與天地濁氣結合，誕生了十二個執掌天地法則的恐怖身影……
那是無盡的蠻荒大地上，億萬巫族兒郎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與妖爭鋒，與天搏命的壯麗史詩……
那是頂天立地的盤古神殿，是咆哮的都天神煞大陣，是血染天穹的巫妖大劫……
一幕幕，一樁樁，都如同親身經歷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緊接著，畫面一轉。
巫妖量劫之後，巫族勢微，妖族殘存，人族當興。
在一片破碎的虛空中，一個面容與他一般無二，但氣息卻強大到足以讓日月星辰為之戰栗的男人，盤膝而坐。
“吾乃玄元……第十三祖巫”
“巫族不修元神，難合天道，終是末路。”
“然，盤古父神血脈，豈能就此斷絕？今日，吾效仿道祖，斬卻三尸，以身合道，重立天庭，為吾巫族，謀一線生機！”
男人的聲音，宏大而悲壯，響徹九天十地。
隨即，他抬手一揮，從自己身上斬出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與他一般無二，但眼神卻是一片清明與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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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自我尸！
……
“你去吧。”
本體如今的天庭之主，看著自己的自我尸，緩緩說道，“域外生靈出現，本座不能離開天庭，需要你去解決！”
“善。”
自我尸玄元，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便轉身踏入無盡虛空，消失不見。
記憶的洪流沖刷而過，最終定格在他不知游歷了多少歲月，途徑一方宇宙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偷襲，神魂受損，跌落到了這個小小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記憶。
而偷襲他的那股力量，其根源，與眼前這些鬼面人身上的力量，同根同源！
只不過，偷襲他的那股力量要強大純粹億萬倍，而這些鬼面人身上的，不過是那股力量泄露出來的、被稀釋了無數倍的殘渣而已。
“原來……如此。”
玄元緩緩睜開了眼楮。
這一刻，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漠然，是玩味，是高高在上。
那麼現在的他，眼中只剩下無盡的古老與威嚴。
那是一種俯瞰萬古歲月，視眾生為芻狗的眼神，是一種執掌天地權柄，言出法隨的至高神性！
他不再是失憶的“玄元”，而是巫族第十三祖巫、洪荒天庭之主——玄元！
他雖然只是一道化身，並非本體那般強橫無比，但他的本質，依舊是站在諸天萬界最頂端的存在！
而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個連仙人都無法誕生的小千世界。
他在這里，便是創世神！
便是唯一的主宰！
“本座想起來了。”
玄元看著眼前那五個被禁錮在空中，如同琥珀中蚊蠅般的鬼面人，聲音平淡，卻仿佛蘊含著天地的律令。
“是一只躲在陰溝里的老鼠，偷襲了本座。”
“而你們，就是那只老鼠養的狗。”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空間，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核心，看到了那個隱藏在最深處，竊取了他一絲力量本源，並以此為根基建立“影殿”的……那個東西。
“一只連真仙都未到，靠著本座泄露的一絲本源才勉強凝聚形體的精怪，也敢自稱殿主，覬覦本座的‘源’？”
玄元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真正的、冰冷的譏諷。
“真是……不知死活。”
話音落下，他甚至沒有再看那五個鬼面人一眼。
他只是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聲輕響。
那五個被禁錮在空中的鬼面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身體便如同沙雕一般，寸寸碎裂，化作了最微小的粒子，消散在了空氣中。
不止是身體，他們的靈魂，他們的氣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地、干淨地抹去。
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
這已經不是殺人，而是……抹殺！
從存在層面的，徹底抹殺！
死寂。
整個靜心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癱倒在地的王伯安和王梟，親眼目睹了這神跡般的一幕，他們的大腦已經徹底停止了思考，只剩下無邊的空白和源于靈魂最深處的戰栗。
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是神嗎？
不！
神也沒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是魔！
是開天闢地之初的古老魔神！
小溪和她的師父也呆住了，他們張大著嘴巴，看著玄元那並不算高大，此刻卻仿佛充斥了整片天地的背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玄元沒有理會這些凡人的震撼。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王家莊園的建築，穿透了臨淵城的夜幕，投向了遙遠未知之處。
“找到你了，小老鼠。”
他輕聲說道。
隨即，他伸出手，對著那個方向，凌空一握。
“給本座……過來！”
轟隆！！！！
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劇烈地顫抖！
在距離臨淵城數萬里之外，一處隱藏在無盡深淵之下的地底宮殿群，猛然間劇烈震動起來！
這座完全由黑色晶石打造的宮殿，便是“影殿”的總部。
宮殿最深處，一座血池之中，一個渾身被黑霧籠罩，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盤膝而坐。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楮，眼中射出無盡的驚恐！
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偉力，跨越了無盡的空間，將他死死鎖定！
這股力量，讓他感到源自靈魂的熟悉與……恐懼！
“不！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
他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然而話未說完，整座地底宮殿，連同周圍數千里的地脈，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捏成了一團！
大地崩塌，空間粉碎！
那座宏偉的“影殿”，連同里面的所有生靈，在一瞬間，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而那個黑霧中的身影，則被那只無形的大手，從破碎的空間中硬生生抓了出來，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出現在了臨淵城王家的靜心苑上空！
“砰”的一聲，那個身影被狠狠地摔在了石亭前的空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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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散去，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長著八條手臂，青面獠牙，似人非人的怪物。
他的氣息無比強大，遠超剛才那五個鬼面人，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所能容納的極限。
他就是影殿之主，那個竊取了玄元一絲力量本源的精怪。
此刻，他渾身骨骼盡碎，癱在地上，像一條死狗，用無比恐懼的眼神，仰望著那個站在石亭中的男人。
“祖……祖巫大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聲音里充滿了哀求與絕望，“饒……饒命……”
玄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你偷襲本座時，可想過饒命？”
“你派人追殺本座時，可想過饒命？”
他緩緩抬起腳，朝著影殿之主的頭顱，輕輕落下。
“在本座面前，連求饒的資格，你都沒有。”
“噗！”
一聲輕響，如同踩碎一個西瓜。
影殿之主的頭顱，連同他的神魂，被玄元一腳踩得粉碎，徹底化為虛無。
做完這一切，玄元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
他收回腳，轉身看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小溪師徒。
恢復了記憶，他本該立刻想辦法回歸洪荒，回到本體身邊。
但……
他看了一眼這個貧瘠而脆弱的小千世界，又看了一眼因果之下，與他產生了一絲聯系的小溪師徒。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悄然生起。
本體讓他游歷諸天，尋找破局之法。
或許……
這個小小的世界，也是一枚可以落下的棋子。
他看著幾乎要昏厥過去的青袍老者和瑟瑟發抖的小溪，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漠的笑容。
“從今天起，你們不用再顛沛流離了。”
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庭院中響起，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這個世界，太弱了。”
“本座，打算給它換一換主人。”
“你們師徒，可有興趣，成為這個世界的神？”
青袍老者和少女小溪，大腦早已是一片空白。
神？
這個字眼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也太過沉重。那是存在于傳說與神話中的至高存在，是凡人只能頂禮膜拜，連想象其形態都是一種褻瀆的禁忌。
而現在，眼前這個剛剛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碾死了一個同樣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的男人，正用一種討論天氣般的平淡語氣，問他們想不想成為……神？
青袍老者的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不是敬畏，而是純粹的恐懼，是凡人驟然窺見宇宙真理一角時，那足以讓心智崩潰的巨大沖擊。
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磕踫得咯咯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溪比她師父好不了多少，她死死地抓著師父的衣袖，瘦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殘葉。
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茫然和驚恐。
她甚至無法處理剛才發生的一切，影殿之主的出現，那毀天滅地的威壓，然後是……一腳踩死。
這一切，都超出了她十四年來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
玄元沒有理會他們的失態，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螻蟻驟然仰望蒼穹，不被嚇死，已經算是心志堅韌了。
他自顧自地說道“這個世界，靈氣枯竭，法則殘缺，生靈的上限被死死鎖住。所謂的修煉，不過是在一個破敗的池塘里，爭搶幾滴可憐的泥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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