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縣的雨總是淅淅瀝瀝的，仿佛永遠也下不完，帶著一種纏綿的意味。
陳昊靜靜地站在寫字樓的落地窗前，凝視著玻璃上那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思緒漸漸飄遠。
恍惚間，他似乎又聞到了柳亞娟耳後那若有若無的茉莉香。
那股淡淡的香氣，曾經讓他沉醉不已。
突然，手機在他的掌心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了一條消息，是柳亞娟發來的︰“陳工，甲方又改了方案，我把新需求發你郵箱了。”
對話框里的文字簡潔明了，透著一種職業性的嚴謹。
然而，陳昊的腦海里卻浮現出三天前慶功宴上的場景。
那晚，她身著一襲優雅的晚禮服，端著香檳杯，款款地向他走來。
當她靠近時，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在暖黃的燈光下投下了一道扇形的陰影，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劃過。
晚宴結束後，他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車緩緩地行駛在小區外的梧桐道上，路燈的光芒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車內，營造出一種溫馨而曖昧的氛圍。
然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雨勢漸漸變大， 里啪啦地打在車窗上。
陳昊回過神來，合上電腦，本能地抓起放在一旁的雨傘，準備沖進雨幕，回家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的腳步卻突然停住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繞到了柳亞娟的辦公室門口，透過那扇玻璃門，他看到她正伏案工作，白色的襯衫領口別著一枚銀杏葉形狀的胸針，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感應門緩緩打開，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就在門完全敞開的一剎那，他的聲音仿佛是被某種力量推動著，自然而然地從喉嚨里流淌出來︰“順路，送你回去。”
柳亞娟原本正低著頭收拾東西，听到這句話後，她猛地抬起頭，目光與他交匯。
在那一瞬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這驚訝很快就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她的動作明顯比平時要慢一些，似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當她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的時候，她的指尖輕輕地劃過陳昊為她撐開的傘面。
那一瞬間，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到兩人的身體里，引起了一陣輕微的戰栗。
車內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電台里播放著一首老舊的情歌，旋律悠揚而舒緩，仿佛是在訴說著一段久遠的愛情故事。
陳昊的手緊握著方向盤，微微收緊的力度透露出他內心的一絲緊張。
柳亞娟忽然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其實今天不用加班的。”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安全帶，繼續說道，“只是不想這麼早回去。”
陳昊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見了柳亞娟泛紅的耳尖，那一抹淡淡的紅暈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車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斑斕的色塊，如同一幅抽象的油畫，模糊而又絢麗。
他的目光被這景象吸引，不由自主地將車拐向了相反的方向。
在後視鏡里，柳亞娟的發絲被空調風吹起，輕柔地拂過她的鎖骨，然後又緩緩落下。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時間的流逝，一切都變得如此緩慢而又美好。
“要去看江景嗎？”他听見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更加沉穩。
這並不是他原本計劃中的行程，但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柳亞娟輕輕地“嗯”了一聲，這個字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了陳昊的心尖上，引起一陣細微的漣漪。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臨江的觀景台上，江面上霧氣蒸騰，遠處的燈火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宛如仙境一般。
陳昊打開後備箱，從里面取出一條毯子。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差點和柳亞娟撞個滿懷。
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不知何時已經如此貼近自己，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那呼吸間還夾雜著薄荷糖的清甜味道。
“冷。”柳亞娟輕聲說道，聲音有些低啞，但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陳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他定了定神，將毯子輕輕地披在了柳亞娟的肩上。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指尖不小心踫到了她的脖頸，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她身體的細微顫栗。
江風如同一雙無形的手，卷著潮濕的水汽，將兩人的影子緊緊地疊在一起。
在地上，他們的影子交織出一幅曖昧的畫面，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情感。
柳亞娟突然伸手觸踫他的睫毛︰"你眼楮里有星星。"
這句話讓陳昊徹底潰不成軍，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在霧氣氤氳中低頭。
最初的吻是小心翼翼的，像試探的蝴蝶，卻在觸及她顫抖的回應時化作燎原之火。
不知過了多久，柳亞娟靠在他肩頭輕聲說︰"我們去看星星吧。"
陳昊看著她被吻得泛紅的嘴唇，突然意識到她說的不是江面上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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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航顯示最近的觀星酒店要開兩小時，他毫不猶豫地發動車子。
路上，柳亞娟翻出陳昊車上的cd，是張老爵士專輯。
薩克斯風的旋律流淌在狹小的車廂里，她跟著哼唱，陳昊騰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從雲層里探出頭，將她的側臉鍍上銀邊。
"你知道嗎？"柳亞娟突然說，"第一次見你是在投標會上，你穿著深藍色西裝，說話時總愛摸袖口的紐扣。"
她指尖劃過他西裝的同個位置，"當時就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真好听。"
陳昊笑著看她︰"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方案，根本沒注意到你。"
他頓了頓，"直到慶功宴，你端著香檳過來，發梢沾了酒漬，像朵帶露的茉莉。"
柳亞娟臉頰緋紅，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許說。"
陳昊趁機咬住她的指尖，換來一聲嬌嗔。
車子駛入盤山公路，遠處的山頂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像撒落人間的銀河。
酒店建在山頂，推開窗就能看見漫天星辰。
柳亞娟站在露台上，裹著白色浴袍，長發隨意挽起。
陳昊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頭︰"後悔嗎？"
"後悔沒有早點遇見你。"她轉身，雙手環住他的脖頸。
月光穿過紗簾，在她身上織出朦朧的光暈。
陳昊吻去她眼角的濕潤，這次的吻比在江邊更加熾熱，卻帶著珍重。
夜漸深，星辰在窗外流轉。
柳亞娟蜷縮在陳昊懷里，听著他有力的心跳︰"你說，明天會是什麼樣子？"
"會有太陽升起，"陳昊吻了吻她的發頂，"然後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像所有平凡又幸福的戀人那樣。"
他輕輕拭去她睫毛上的水珠，"別害怕，我會接住你所有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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