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鳴清醒了,卻坐在原地久久未動,低頭看著不知哪里,似在發呆。
    旁觀的三人只道是她在回味這場神奇的頓悟,不敢靠近。
    應龍將結界解開,撲面而來的純淨靈氣濃郁到令他呼吸一滯。他不禁皺眉抱怨道︰“都這樣了還壓著不進階?昭昭對身高的執著未免也太過了。”
    招搖收拾著地上的陣盤和已從暗紅變成透明的戾氣珠,頭也不回地道︰“你光拿嘴說怎麼能明白她的心情?試試變得跟她一般高,你就知道她為什麼不肯放棄了。”
    同樣的話章雪鳴跟她說過。她試過一次,然後堅決支持章雪鳴壓級等二十四歲再說。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呢?放棄不了一點。
    應龍不信邪,當場給自己濃縮了下,招搖趁機快走兩步站到他面前,含笑垂眸俯視他。
    應龍一驚,往後退了兩步,撞到冰夷,回頭只看到對方平坦的胸膛,笑容漸漸消失。
    下一秒,恢復原樣,痛下決心再也不在章雪鳴糾結身高時潑她冷水了。
    冰夷眼尖,瞧見章雪鳴放在腿上的手已攥成了拳頭,感覺不大對勁。
    他撥開應龍,試探著走近湖邊大石,抬頭看去,這才驚詫地發現,章雪鳴臉色蒼白,額上泌出了一層毛毛汗,睫羽顫個不停,咬牙咬得腮幫子都微微鼓起來了。
    “昭昭?”冰夷試探地喚她,語氣驚疑不定。
    章雪鳴重重閉眼,有豆大的淚滴隨著這個動作落到她的衣服上。
    冰夷嚇了一跳,顧不得許多,縱身躍上石頭,弓腰一下將他的小姑娘撈進懷里打橫抱著。
    懷里的人僵硬得像塊木頭,肌肉繃得緊緊的,死死閉著眼楮,一聲不吭,渾身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怎麼看都不像剛經歷過頓悟的人,更像是受了重創,疼到無法抑制。
    應龍被冰夷的身體擋住了視線,沒看到章雪鳴的異狀。他見冰夷把人抱起來了,還開玩笑說︰“怎麼了怎麼了?昭昭打坐了一天一夜,背僵腿麻走不了路了?”
    等冰夷一轉身,他的目光一掃章雪鳴臉上的淚痕,才悚然一驚,條件反射地讓開路,皺眉道︰“這、這是怎麼了?昭昭受傷了?”
    冰夷躍下大石,穩穩地抱著章雪鳴往回走。應龍追著看了半晌,才遲疑地道︰“沒有外傷,又沒吐血,該不會是傷著元神了?”
    冰夷也想到了這點,低聲道︰“法相乃元神之相。”
    應龍和招搖頓時也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九命相柳是法相,血色麒麟和雪白磨盤也同樣是法相。
    九命相柳的誕生,是雪白磨盤磨碎了血色麒麟的結果。
    先前出現的種種異象,實際上是章雪鳴梳理、明確自我認知的過程。
    她的元神最初成就的法相是神性和邪惡並存的血色麒麟,按理說,這應該就是她對自己本質的認知。
    不知為何,章雪鳴卻並不認可,導致元神產生了分裂。為了重新融合塑型,她的元神自己跟自己打了一架,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結果看起來是好的,但凝聚成血色麒麟的那大半元神被生生磨碎的疼痛是真的。
    應龍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種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寸寸碾碎的聲音。他長出了一口氣,作勢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冷汗,輕聲嘀咕道︰“是個狠人。”
    招搖忍不住心疼地道︰“元神多敏感啊,稍有損傷,久久難愈,痛苦非比尋常。這孩子怎麼敢對自己的元神下這樣的狠手?”
    “不疼嗎”這句話卻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口。
    看章雪鳴現在那副連行動都控制不了的樣子,哪里會不疼呢?
    應龍猜測道︰“該不會麒麟法相不是她自己凝聚的吧?”
    招搖想到章雪鳴背後的那位“大能”,低聲道︰“她都不曾真正與誰廝殺過,哪來那麼重的煞氣?”
    兩人面面相覷。那種存在的所作所為不是她們能議論的,只得將不滿按下,追著冰夷往回走。
    元神遭受重創的情況下,章雪鳴還不忘壓著不進階,何止是“狠人”能形容的。
    “天生 種。”招搖到底也只能恨恨吐出這四個字來。
    冰夷沒心情听她倆說什麼,匆匆將人送進龍宅的大浴池里,安放在中央與池沿齊平的那方寒玉台上。
    他取出一個細頸的青玉瓶,拔掉塞子,往池子里一傾,縴塵不染的瑤水源源不斷地自瓶口泄出。
    “槐江之山,爰有瑤水,其清洛洛”。
    相傳那一眼泉水直通瑤池。它承接的靈脈與天地同源,可滋養萬物,令枯木重生。
    英招為天帝打理槐江山上空的園圃,日常用來灌溉花木的就是這瑤水。泉眼出水量大,多到都形成一條蜿蜒到山下峽谷的溪流了。
    因著冰夷不愛出門,偶爾想要泡泡龍尾,只能煉個蓄水的法器,讓應龍外出時順道去從極淵打水回來。
    那水冰寒之氣極重,章雪鳴眼饞他能泡澡,但不想自虐。
    英招听說了,就讓冰夷再煉制兩個蓄水法器出來,隔幾個月就送一瓶瑤水過來,專門給她泡澡用,一瓶就夠填滿這樣的六七個大池子。
    章雪鳴和招搖她們美美地泡完澡,章雪鳴還把水收集起來,用來澆灌靈田靈地和靈果樹。
    待清冽的瑤水灌滿浴池,章雪鳴半拉身子都浸泡在水中了,應龍便將他隨身空間里的各種治療神魂之傷的丹藥、養魂木、水精……一股腦扔進了水中。
    招搖看著漸漸變得五彩斑斕的池水,順手將自己存著的一塊土精和一塊木精也扔進去了。
    應龍望著開始冒泡,好似要沸騰起來的池水,歪著腦袋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冰夷你再放一塊火精和一塊金精下去,咱們給昭昭湊個五行?”
    章雪鳴將將熬過了最初的劇痛,好容易得了點清明,就听見應龍這一句,想笑又笑不出來,攢了半天勁才憋出斷斷續續的一句︰“浪費……還……不如……把毒液……放進來……我……鍛體。”
    毒液鍛體每半年一次,離她今年下半年的鍛體時間也沒幾天了,提前一點也沒什麼。
    她根本不是元神受損,而是她將修煉《麒麟鍛神訣》促生出的血麒麟法相打碎了,淬煉提純重新塑型出新法相,這一切所帶來的痛苦留在了元神上。
    而與強大到已經誕生出法相的元神相比,她的肉身強度不夠看了。
    只要加固肉身,令其能承受得元神的重負,那些疼痛就能隨之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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