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鴻羽沒有替宮尚角解惑的意思,只點頭道︰“就是因為尚角你這樣的性子,無論何時都會把宮門放到第一位來考慮,我才會更覺得對不住你。”
    他從闊袖的袖袋中取出一份疊著的紙,展開來,遞到宮尚角面前。
    那是一份文書,上面寫著︰“宮門少主宮喚羽,本為宮門大任所寄,奈其執著偏邪,無從管教,今決廢之,唯宮尚角繼承大任……”
    文書左下角的落款處已蓋上了鮮紅的執刃印章,一個大大的“刃”字。
    宮尚角飛快地掃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將文書遞回去︰“執刃,請恕尚角不能從命。”
    “什麼?”急性子的花長老皺眉,“尚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宮尚角不慌不忙地起身,後退兩步,行禮︰“執刃、三位長老,少主自上位以來一向努力任事,嚴于律己,寬以待人,能力、風評極佳。
    少主在人前未有大錯,‘執著偏邪,無從管教’之說從何而來且不提,執刃和三位長老若覺得少主私下有不足之處,當耐心教導為上,輕言廢立,只會令宮門人心動蕩。
    尚角力薄,角宮事務繁忙,又無合適人選分擔,分身乏術,並無覬覦少主之位的心思,還望執刃和三位長老三思。”
    說完不等回應,轉身就走。
    當年三域試煉,宮鴻羽曾明言,宮尚角和宮喚羽誰先通過,誰就繼任少主。
    結果他比宮喚羽通過的快了將近半個月,執刃和長老院最終卻選了宮喚羽做少主。
    而今宮尚角早沒那個心思了,他們倒想要讓他來坐這個少主之位了。
    不是說除了他宮尚角,沒人能擔起角宮的擔子,現在有了?
    宮尚角嘲諷地彎了彎唇角。
    果然。
    下一秒,宮鴻羽就沉聲道︰“尚角,回來!”
    宮尚角停下腳步,卻並不轉身,只眸色幽深地望著緊閉的殿門,淡淡地說道︰“執刃,我剛回到宮門便听來迎我的角宮下人說,昨夜為了抓捕混在待選新娘里的無鋒刺客,遠徵弟弟、子羽弟弟和我的未婚妻鄭二小姐都出事了,人在醫館至今未醒,恕尚角實在沒有心思……”
    那麼多待選新娘、徵宮宮主和執刃的親生兒子都躺進了醫館。
    這種時候,宮門執刃不想辦法尋醫問藥,也不想辦法找出下藥的人拿解藥,卻突然要把宮喚羽換下去,還不給出理由……
    該不會宮喚羽就是罪魁禍首?
    那他圖什麼?
    有效果那麼好的藥,百草萃都防不住,宮遠徵都能放倒,他跟執刃那麼親近,直接藥翻執刃上位就是了,搞這麼一出,腦子壞了?
    “尚角。”宮鴻羽打斷了他的話,“你先過來坐下听我說。”
    見他不動,又加重了語氣︰“遠徵他們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中藥昏迷,後山月宮的月公子就在醫館守著,你不必擔心。”
    中了藥的武者出現內力潰散的事,下面報上來了。
    但沒有內力又不會死,宮遠徵研究醫毒不需要內力,就宮子羽那點微薄內力,沒了就沒了,重修說不定還會更好。
    至于金繁,內力沒了就回後山重修。
    紅玉侍,後山有的是,換一個就好。
    宮鴻羽冷酷地想。
    他皺眉望著宮尚角,抬手用食指點了點茶案對面的空座︰“尚角。”
    宮尚角只能回去坐下,誰也不看,垂眸不語。
    “執著偏邪,無從管教”。
    用那麼莫名其妙的八個字當廢黜宮喚羽少主之位的理由,跟宮喚羽平時表現出來的性格、為人完全相悖,讓人一看就會覺得這是“欲加之罪”。
    宮喚羽做了什麼錯事一字不提,會受什麼懲罰也一字不提。
    若真是不能公之于眾的丑聞,以宮鴻羽和三位長老的性子,宮喚羽這個宮家血脈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至少也是廢了武功軟禁某處。
    對外八成要說宮喚羽重病纏身,或是練功走火入魔,需要長期靜養。
    哦,多巧。
    執刃年紀大了,少主該選婚成家準備接任執刃了,結果待選新娘剛進門,少主就突然病了練功走火入魔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執刃沒辦法只好改立少主了。
    就是宮門的侍衛、下人都糊弄不過去。
    這麼不清不楚,到時候說不定還有人要懷疑是宮尚角使了陰謀詭計,搶了宮喚羽的少主之位。
    遇到腦子不清醒的,瞅空子抽冷子給宮尚角使絆子,一邊花著他賺來的錢,一邊恨不得他去死也不是不可能。
    宮鴻羽看著宮尚角沉默抗拒的樣子,眸光漸漸柔軟︰“尚角,我知道你心里有疑問。”
    宮鴻羽其實挺高興的。
    宮尚角和宮喚羽是競爭對手,當年少主擇選的不公,人人心知肚明。
    但在此刻,少主之位唾手可得,宮尚角卻拒絕繼任,竭力為宮喚羽說話,為宮喚羽爭那一點可能的公道。
    可見這位宮門子佷輩里的第一人把宮門血脈看得有多重。
    這樣就好。
    這樣很好。
    也只有宮尚角這樣的人做了宮門執刃,宮門那幾個不成器的子弟才能安穩度日……
    宮鴻羽想起宮子羽那張時不時就會露出蠢相的聰明臉,頭疼。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無奈一笑,聲音都和緩了許多︰“喚羽在你們面前的表現,確實如你所說,許多人都認為他是端方君子,待人寬和。
    可其實自從他做了少主之後,在我面前他就漸漸不再掩飾他的野心了……
    守住宮門,延續宮門,這是每一任宮門執刃唯一的任務,也是要用一生來完成的任務。
    而喚羽性子急躁,急功近利。
    在過去的那些年里,他多次向我提議啟動無量流火鏟除無鋒。
    對他,我勸誡過,也訓斥過。他完全听不進去,已是走上歧路,回不了頭了。”
    無量流火?
    宮喚羽想用無量流火鏟除無鋒?
    這也太……
    宮尚角驚愕地抬頭看向宮鴻羽,宮鴻羽面露苦色,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眉間皺出一個明顯的“川”字來。
    宮尚角又去看那三位長老的反應,只見花長老憤懣中夾雜著一絲嫌惡,雪長老和月長老則是面色戚戚,惋惜憐憫。
    是真的。
    宮尚角抿了抿唇,不知說什麼好了。
    他真沒看出來宮喚羽還有這麼離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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