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話雖然有點不客氣，但卻是真心話。
寧昊的《綠草地》打著兒童片的名義，實際上想表達的是改革開放背景下，現代文明對草原人民那自給自足無憂無慮的淳樸生活的沖擊。
一群已經能騎著馬到處飛奔的蒙古孩子居然連乒乓球都不認識，這本身就是個黑色幽默。
還有電影開場，拉著天安門和美國背景的幕布拍照的鏡頭，也是用怪誕的方式表現蒙古族牧民的落後封閉。
一個是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生活，一個是現代文明的滲入與沖擊。
這類題材原本是歐洲三大的最愛，王小帥的《單車》也是類似的主題。都想表達改革開放大背景下，小人物的遭遇。
但之所以王小帥能得到歐洲三大的青睞，寧昊卻是鎩羽而歸，說白了就是寧昊膽子太小了。
想拍點深刻的，引人深思的東西，但卻又怕得罪電影局和廣電的那批領導，怕被穿小鞋。
而怕這怕那的結果就是，立意是深刻了，但鏡頭和故事還是太保守，嚴格遵守著好人有好報的規則，一點反差批判都沒有，沖擊力不夠。
再看看王小帥，壓根不管廣電和電影局的感受，電影被禁也是無所謂的態度，甚至上不上映都無所謂。
他就是靠揭露所謂的社會現實，歷史事實去討好歐洲電影節，就是奔著拿獎去的。
“所以，你想拿獎，就別瞻前顧後。既要又要的結果就是什麼都得不到。也別怕得罪上頭的人，說的難听點，包括我老師在內，五代六代導演，那些個拿獎的，誰還沒被禁導過。”
林凡的話不客氣，但卻是事實。
除了張毅謀陳凱戈少數幾個，其他在國外電影節上拿獎的電影，有幾部是在國內能夠正常放映的。
這話題有點太高端，黃博和邢愛娜都沒吭聲，只是看著寧昊的反應。
寧昊沉默不語，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給自己灌著黃湯。
就這麼持續了差不多3分鐘，大概真是酒壯慫人膽，他手上的酒杯一拍桌子。
“你說的對！下次，老子就這麼干！哼，就算被封個5年10年的也沒什麼，大不了就做地下導演，我就不信他還能封我一輩子。”
“喝多就知道說胡話。”
邢愛娜嘴上埋怨著，但看寧昊這樣子，她也知道這就算是發泄完了，威尼斯失利這茬也就算過去了。
黃博樂呵呵的把杯子遞過去，笑道︰“那寧導到時候記得喊我當主演啊。我也盼著哪天去歐洲三大轉轉呢。”
“你倒是會挑時候。”
寧昊橫了他一眼，但還是跟他踫了個。
放下酒杯，寧昊朝邢愛娜使了個眼色，後者點了點頭後就離席走向了書房。
“林凡，今天找你來其實還有個事兒。這大半年，你娜姐也沒閑著，整了個新本子。跟《瘋狂的石頭》一個風格，我給取名叫《瘋狂的賽車》。
你是我認識的人里最有錢的一個，之前也跟你說過，我們要是開新片，缺錢了就找你拉投資。
今天喊你過來，也不是讓你听我訴苦的，也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幾句話的功夫，邢愛娜已經把劇本拿了過來。
《瘋狂的賽車》
這名字林凡听著就熟，記憶里寧昊的電影少有虧本的，所以投肯定是要投的。
再一看，自行車手耿浩，法拉利集團經理李法拉，兩個笨蛋殺手姐夫和小舅子~
是記憶里那部，沒錯了。
他記得原時間線，這電影得是2009年那會兒上映才對，蝴蝶效應終究是吹到了寧昊這兒。
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林凡就給出了答案。
“我投了。你還差多少？”
寧昊苦笑的指了指這房子，道︰“這次我打算要個1200萬。之前賺的錢，都投在了這房子和《綠草地》上了。
我跟你娜姐算了算，房子抵押，加上《綠草地》的版權費，我們能出200萬。剩下的，你看著給，要是不夠，我再找找人。”
電影可是高風險投資，寧昊也不確定林凡願不願投，又能投多少。但有《瘋狂的石頭》8000多萬票房成績在前，他再拉幾家應該不是問題。
“那我包了吧。”
林凡這話讓正在邊喝酒邊看劇本的黃博差點驚的噴出來。
1千萬就這麼給了，這還真不是一般的財大氣粗。
寧昊和邢愛娜對視一眼，蹙起了眉頭，勸道︰“林凡，知道你仗義，但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麼大一筆，還是慎重點的好。
這才是我第二次拍商業片，成績怎麼樣，其實我也沒底的。所以你要不要再考慮下~”
林凡大咧咧笑道︰“我對我的眼光有信心。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機？演員有意向了嗎？”
既然林凡都這麼說了，寧昊也就不再想投資的事兒了，反正以他對林凡身家的了解，1000萬就算全賠也到不了傷筋動骨的地步。
略過投資，兩人直接聊起了之後的拍攝取景選角等問題。黃博運氣不錯，在導演和出品人的肯定下，直接拿到了男一號。
9月中旬，電影局官網上就登出了寧昊新電影《瘋狂的賽車》劇本送審的公示新聞。
有過之前《瘋狂的石頭》的前車之鑒，韓三坪直接找了過來。
林凡還是那個借口，小成本，投資已經到位。他原本還以為座山雕怎麼都要耍耍無賴。
但這次韓三坪卻是意外的好說話。
“才1200萬的投資，算了，你小子財大氣粗也不用我托底了。寧昊就是和你學的，小家子氣，死扣成本。
林凡，不是我說你，票房都破億了，你還怕收不回成本嗎？
要是擔心成本，中影包了，你只管拍就行。”
“是是是~韓董教訓的是。”
“別光嘴上說，新電影趕緊準備起來，現在大家口袋里不缺錢，缺的就是好電影。這錢你們不賺，可全被國外賺去了。”
“韓董，我的電影可還在上映呢~”
因為拿到了延期，《那些年》還剩幾天公映期，現在還在影院放著，雖然已經沒什麼票房了。
韓三坪這下也不好催了，叮囑了幾天後記得參加《神話》首映禮後，就結束了通話。
很快，林凡也知道了座山雕這次這麼好說話的原因。
就在寧昊新劇本送審沒兩天，電影局官網的公示信息里多了一份劇本送審消息︰張毅謀，《滿城盡帶黃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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