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小子終于肯出血了！
自從與徐長平開始交往以來，閻解成一直覺得自己在這段關系中處于劣勢。
每次見面都是他主動，每次談話都是他先開口，就連那珍貴的草藥種子，也是他先拿出來的。
這種不對等的關系讓閻解成心里一直不是很舒服。
現在徐長平有事兒求上他，還主動提出請客，這讓閻解成終于覺得心里舒服了。
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了碾煙頭，閻解成興奮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啊！走，現在我就帶你去。”
兩人並肩走在廠區的林蔭道上，陽光透過西邊廠房的縫隙斜射過來，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線，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仿佛是兩個被拉長的巨人。
徐長平注意到閻解成的步伐有些奇怪，他總是不自覺地往四周張望，好像在提防著什麼。
更奇怪的是，每當有工友經過時，閻解成就會刻意放慢腳步，與徐長平拉開距離，等工友走遠後才又快步跟上。
“你這是……”徐長平剛開口，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閻解成就像觸電一樣猛地哆嗦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差點被路邊的石子絆倒。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啊？什麼？"閻解成迅速轉過頭，臉上露出一副故作鎮定的表情，但顫抖的手指跟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徐長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突然一轉，微笑著問道︰“我是說，你最近中草藥種得怎麼樣了？”
閻解成听到這個問題，明顯松了口氣，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回答道︰“還不錯，就是對環境的要求有點高，所以長得有點慢……”
其實，閻解成的空間里的草藥已經長得非常好了，甚至已經收割過好幾茬了。
不過，在沒跟徐長平接觸地這段時間里，他自己也學習一些醫藥方面的知識，知道了他手里的那些草藥，生長周期和習性都與普通植物大不相同。
通過閱讀一些相關的書籍，他逐漸了解到許多珍稀草藥之所以難以找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們周圍的生長環境遭到了破壞。
所以，面對徐長平地問題，他也不敢在像之前那樣大咧咧地什麼都說了。
兩人邊走邊聊，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後，那座灰磚砌成的公共廁所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廁所門口雖然已經被打掃干淨了，但還是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此時，一個穿著明顯大了好幾號藍色工裝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機械地用掃把清掃著周圍的樹葉。
他的動作很慢，每掃一下都要停頓幾秒，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閻解成壓低聲音對徐長平說︰“那就是王浩。”
說完，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似乎有些害怕與王浩直接接觸，然後接著說道︰“你自己過去吧，我……我在這等你。”
徐長平看了一眼閻解成，見他確實有些緊張，便點了點頭，也沒有強求閻解成一同過去，而是獨自邁步向前走去。
他的皮鞋踩在廁所附近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隨著距離逐漸拉近，一股刺鼻且難以言喻的氣味愈發濃烈，直鑽人的鼻腔。
徐長平不禁皺起眉頭，但還是強忍著不適，繼續朝著那個身影走去。
當他走到距離對方大約兩米遠的地方時，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凝視著那個正在掃地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喊道︰“王浩同志？”
然而，對方卻像是完全沒有听到他的聲音一樣，依舊自顧自地揮動著掃把，一下又一下，動作機械而單調。
掃把劃過地面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廁所前顯得格外刺耳。
徐長平見狀，心中愈發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提高了聲音，又喊了一遍︰“王浩同志？”
這次他的聲音洪亮了許多，在空曠的廁所前回蕩。
對方掃地的動作終于戛然而止，就像被人突然按了暫停鍵一般，整個身體都僵直了起來。
過了好幾秒鐘，那個背影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轉動的速度之慢，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
當王浩的面容完全展現在徐長平面前時，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王浩的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面色灰白如紙，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髏。
然而，最讓徐長平心驚膽戰的，還是王浩的那雙眼眸。
空洞無神，就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完全沒有一絲生氣，仿佛他的靈魂已經被抽離，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軀殼。
那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徐長平，卻又好像穿透了他，看向更遠的地方。
“你……是誰？”王浩的聲音突然響起，嘶啞得如同砂紙在摩擦，讓人听了心里直發毛。
徐長平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輕聲說道︰“我是醫務室的徐長平，有點事兒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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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王浩像是听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事情一般，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讓人毛骨悚然。
笑聲中夾雜著痰音，听起來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抽動。
笑了好一會兒，他像是被嗆到了一樣，用力的咳了起來。
半晌他才終于停下，然後用一種近乎癲狂的語氣說道︰“我沒病！我很好！你們別想把我趕回家。”
說著，他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個動作似乎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
突然王浩手中的掃把"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走，右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手指扭曲成古怪的姿勢，像是有無形的線在拉扯。
徐長平敏銳地察覺到王浩右手的異常顫動，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一些，仿佛生怕驚嚇到對方，緩聲道︰“我知道你沒病，只是中毒了。”
“中毒？”王浩的嘴唇張張合合，眼神也像是被注入地魂魄。
見狀，徐長平從兜里摸出一包煙，遞到王浩面前，看似隨意地問道︰“來一根不？”
王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包煙，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艱難地上下滑動著。
最終，他還是顫抖著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踫到香煙的一剎那。
廁所最里面的隔間突然傳出“咚”的一聲悶響，仿佛有什麼沉重的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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