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顧凝眸這家伙的心態是真的好。
她現在在慶幸。
還好……借著神識可以看清周圍，只是有點模糊，沒有顏色而已。
顧凝眸心中安慰著自己，至少神識還可以用，至少還可以看清了思愁，而不是真的陷入一片黑暗。
梳順之後，顧凝眸又笨拙的開始編發盤發，可由于看不清，難免讓了思愁吃痛。
了思愁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心中一酸。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了思愁在顧凝眸給自己盤好發髻之後，直接示意顧凝眸。
“妝匣盒的下面是各種顏色的絹花，小師妹給我挑選幾朵吧。”
她將妝匣盒推到了旁邊，示意顧凝眸打開。
顧凝眸只當了思愁是真的要自己挑選，听話的打開了盒子的最下層。
里面確實絹花繁多，有明艷的菊花，有燦爛的牡丹，也有溫婉的青荷。
但眼下，顧凝眸看不清顏色，只能依照形狀分辨。
有的絹花形狀長得相似，顧凝眸區分不出來，但還是佯裝正經的在里面挑挑揀揀。
“師姐，你喜歡哪一朵？我拿給你。”
顧凝眸乖巧的說著，了思愁嗯哼一聲，側目看去。
“小師妹，你覺得我該戴哪一朵？”
她問顧凝眸，顧凝眸垂眼，指尖撥弄著那些絹花。
“大師姐帶什麼都好看，要不就這個……”
她隨手拿起了一朵，了思愁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看顧凝眸手邊的絹花。
“不要，小師妹你這是什麼眼神，我今天穿的可是藍色的衫裙，怎麼能戴黑色的絹花？今日我想帶藍色的那一朵，你將它遞給我。”
了思愁說著，顧凝眸卻遲疑了好半天，甚至于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愣了愣。
她看著自己指尖的絹花，滿腦子都是這朵是黑色的嗎？
“哦……好，我拿給大師姐……”
顧凝眸的手在了思愁的妝匣盒里停留，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藍色？藍色是哪朵？左邊那個還是右邊那個？
她在糾結當中，甚至在想自己拿錯了之後要怎麼跟了思愁解釋。
現在在顧凝眸眼里，這些絹花都只有一個顏色。
灰色。
在她的眼中，所有的絹花現在都失了色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形狀也模模糊糊的，只能用指腹輕輕摸索。
了思愁遲遲等不到她遞給自己的花， 索性借著銅鏡觀察顧凝眸的反應。
嘖，都快要看不見了，嘴上還能如此自然的應答。
“怎麼了？怎麼那麼磨嘰？就你手旁邊的那一朵呀？”
了思愁示意她趕緊，顧凝眸索性心一橫，隨手拿了一朵遞給了思愁。
“給，大師姐。”
她心里難免泛起緊張，語氣卻也從容。
管他什麼顏色呢，了思愁若是問起來，就說自己一時之間沒看清拿錯了。
顧凝眸的手就那麼僵硬的伸在半空之中，了思愁遲遲不肯接過。
了思愁看了一眼顧凝眸手里的絹花，隨後抬眼盯著顧凝眸，微微蹙眉。
“你這家伙……”
听到了思愁這話語，顧凝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該不會是自己真的拿錯了吧？
“大師姐我，我看……”
顧凝眸尋思著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了思愁開口打斷她。
“你還要看什麼看？既然拿好了就幫我帶上呀，說遞給我就真遞給我？你眼里怎麼沒有活呢？真是的。”
了思愁不滿的撒嬌，顧凝眸一听，立馬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自己沒拿錯。
沒拿錯就好，還以為要露餡了。
“抱歉師姐，師姐太美，一時間看得入了迷，我給忘了，戴在這里好不好?”
顧凝眸比劃著，詢問了思愁的意見，了思愁點了點頭。
“你看著來，反正帶哪里我都好看。”
了思愁在自戀。
顧凝眸緩緩將那絹花插入了了思愁的鬢間。
完成一切後，了思愁對著鏡子臭美了一下。
“好看，謝謝老婆，老婆我先出去，我在院子里等你。”
她說完起身走向外邊，顧凝眸笑了笑。
“不用謝。”
顧凝眸說完這句話，確保了思愁看不見自己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讓自己的眼楮舒緩一點。
真是的，怎麼偏偏在最要緊的時刻看不見？以後若是再遇到這種問題怎麼辦……
顧凝眸緩了很久，了思愁倒也沒有催促她。
待顧凝眸稍微好上一些，踏出房間門之後，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了思愁正背對著自己，頭上的絹花，並非藍色，而是明艷的橙色。
顧凝眸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久久不願挪動步子，只一個勁的盯著了思愁頭上的絹花。
了思愁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緩緩回頭。
“你杵在門口干什麼呢？你還不過來？”
顧凝眸听到這聲呼喚，立馬低頭。
“大……大師姐，你頭上的絹花……”
她想要問什麼，可遲遲問不出口。
了思愁听到她提起絹花，緩緩起身。
“怎麼了？生氣了嗎？我突然間覺得藍色不好看了，所以臨時換了橙色，更張揚更明媚。”
她走到顧凝眸眼前，直接伸出手。
顧凝眸此時才看見，了思愁的手心當中有另一枚藍色絹花。
在顧凝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了思愁已經將手中的藍色絹花簪在了顧凝眸的發夾。
“小師妹今天穿的是藍紫色的衣衫，藍色更適合小師妹。”
顧凝眸整個人都處于呆若木雞的狀態。
“大師姐。”
她難以置信地喊出聲，伸手撫摸上發鬢的藍色絹花，思索是否是自己多想了。
了思愁笑著看她。
“怎麼了？好了，不要生氣嘛，下回你戴在我頭上的我一定不摘，乖。”
她哄著顧凝眸，顧凝眸卻輕輕搖頭。
“不是……一切都按照大師姐喜歡的來就好。”
她心中難免還有疑慮，但是又確認不了。
只希望，不要被發現。
被發現的話，會被討厭的。
三日後。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妄仙山腳下的渝原鎮已飄起了炊煙。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發亮，沿街茶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顧凝眸抬手拂開垂落額前的碎發，目光掠過街邊斑駁的朱漆牌匾。
"雲來茶館"四個金字在朝陽下泛著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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