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眸猛收回了手。
就當又救了當年的自己一命吧……可後面的日子，還不如不活著呢。
哈哈哈哈哈，顧凝眸，你還真是貪生怕死啊。
“不……都是假的！”
她低喃著，可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還是恍惚了，不自覺的就代入到了自家媽媽的視角。
為什麼！為什麼一直要用這個夢魘來折磨自己！
她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腦袋尖叫出聲。
“不能殺！不能殺！她那麼小……那麼小。你怎麼狠心，你怎麼狠心！”
許久後，眼前再度變幻，顧凝眸的視角已經變成了第三視角。
她看見了在舅舅家的日常，也看見了在精神病院的日常。
“哎呀，你也知道，咱們家現在三個孩子，哪還有精力再養著她呀，孩子們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我姐姐留下來的遺產早就換房換車花的差不多了。”
“你看，送進去之後包吃包住不說，還能賺錢呢，別人承諾過我們，每個月都會給我們分紅的。”
“沒有精神病？怎麼知道她沒有精神病，咱們說她有她就有。”
“而且院長說了，一定會治好的，如果治不好的話，會把她一直關在里面，里面又不止她一個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也對，她整天喪著個臉……感覺風水都被她敗壞了，誰讓她攤上那麼個爸媽，我們已經仁義至盡了，送進去吧，還有那安眠藥再加點劑量。”
“……”
八歲前，她曾以為自己是最快樂的孩子，有愛自己的父母，有溫馨的小家，而八歲後，破碎的那麼突然。
顧凝眸听著那些話，沒來由的懷疑自己當初想要活下來的心是否正確。
她在原地待愣了很久，當眼前逐漸清晰起來的時候，她看見了了思愁。
了思愁站在她的前面，只余一個背影給她。
而了思愁的目光前面，是自己的過往，又在一遍一遍的上演。
了思愁手中握劍，看著自己那支離破碎的的過去……
她不知道了思愁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了思愁是何時在那里的……
顧凝眸只知道，自己的秘密守不住了。
會被討厭的……就像她們那一句句殺人犯的孩子，你就該跟著你媽一起死。
顧凝眸慌了，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到了了思愁身後。
她伸手捂住了了思愁的眼楮，內心只覺得窒息難受。
“不要看……不要看……”
她哀求著，可了思愁卻說出一句放開她，殺人犯的孩子。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被碾碎，顧凝眸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後面說出來的話沙啞而絕望。
感受到顧凝眸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思愁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說話，但是嘴已經張開了。
“放……”
了思愁听見自己說了一個放字，立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死嘴你快別說了！一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是顧凝眸的過去？顧凝眸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麼久了……自己笨的離譜，怎麼一點都沒有發覺？
了思愁捂著自己的嘴思考問題，而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畢竟顧凝眸還是捂著她的眼楮，讓她看不清。
可自己的耳朵又不是擺設，還是能听見那絕望的哭喊。
了思愁在心里難免沉重起來。
顧凝眸小時候差點被自己的母親掐死……難怪以前自己無意間掐上她的脖子，會被她直接殺死。
想來是創傷後應激性反應。
了思愁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這麼一對比，自己還是蠻幸福的。
可是顧凝眸的傷痛，不應該成為殺死自己的借口，自己被殺死的時候也感覺到了真真實實的疼……
雖然回來了，可那些疼痛也抹不去。
見了思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顧凝眸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神色，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拘謹的開口。
“是不是有什麼控制著你？剛剛那句話不是你的本意對不對？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心中不是那般想我的，你同她們是不一樣的。”
她一聲一聲的質問，壓過了眼前幻境所制造出來的吵鬧聲。
了思愁心道顧凝眸不愧是主角，這丫的還蠻聰明的呀！
只不過這語氣怎的那麼著急。
了思愁緩緩放下了手，試圖奪回自己的話語控制權。
“沒有，我說的是真話，我捂嘴只是覺得很惡心罷了……”
了思愁說完後眼楮立馬就瞪大了，立馬惶恐的再度捂嘴。
眼前恢復明亮，先前所看到的環境已然停頓下來，變成了一個背影。
一個小女孩坐在江邊，孤獨無助的背影。
了思愁往後看去，顧凝眸的手在發抖，自顧自的低喃著。
“我惡心……”
顧凝眸緩緩的往後退去，猛地癱坐在地上，雙眼恍若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嘴唇微微顫抖。
周遭一切，都在她的世界里，正在模糊，只剩無盡的黑暗將她吞噬。
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甚至臉頰肆意流淌，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她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了思愁看見這一幕，立馬慌神想要解釋，可知曉自己的嘴現在不受自己控制，又不敢輕易的開口。
顧凝眸已然雙手抱住了頭，身體蜷縮成一團，無助又惶恐的哀求。
“我……不是……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不要討厭我，不要討厭我，了思愁……不要討厭我。”
了思愁……不要討厭我。
這世間，好像也只有你喜歡我了。
雖不知真假，可我願意自欺欺人，將它當做是真的。
我們相互嫌棄了那麼多年，而今我埋藏已久的秘密，也守不住了。
你也會跟她們一樣厭惡我嗎？
了思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听到了顧凝眸的低喃。
她不安走上前去，給自己的嘴封了一個禁言訣，防止自己一會兒又不受控制冒出點什麼該死的話。
了思愁遲疑著上前，坐到了顧凝眸的身側，听著她的嗚咽。
她伸手，略微僵硬地將顧凝眸抱在了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真是的，死對頭哭了怎的自己還要安慰她，自己就該嘲笑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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