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墨池讖
慕情在第七次描摹《藥師佛降魔圖》時,筆尖綻出了血。
朱砂混著金粉在絹帛上蜿蜒,本該是菩薩低垂的眉目,卻在收筆瞬間裂成三千道猩紅紋路。畫中魔羅手中的骷髏瓔珞突然開始滾動,那些森白頭骨表面浮現的,赫然是她昨夜抄錄的《往生咒》殘篇。
"小姐!"丫鬟阿蕪打翻硯台,墨汁潑在青石地磚上竟發出嬰兒啼哭,"觀...觀世音的眼珠在轉!"
慕情猛然回頭,看見自己三日前繪制的白衣大士像,此刻正用蘸滿松煙墨的瞳孔盯著她。畫中淨瓶突然傾斜,柳枝滴落的不是甘露,而是粘稠的青銅液體。
殘卷現
子時更漏響起的剎那,所有畫卷同時自燃。火焰舔舐過的絹帛上,浮現出用胎盤血寫就的《飼魂錄》殘章。
"青蓮開處,九獄門現..."慕情念出卷首語的瞬間,腕間突然灼痛。半凋的守宮砂化作蓮種鑽入血脈,在皮下綻放出十三瓣青蓮。
廂房梁柱突然布滿霉斑狀的梵文,瓦當上的狻猊獸首淌下墨淚。阿蕪尖叫著撞開格扇門,月光下的庭院里,四百八十株垂絲海棠全部變成了青銅書簡,每片葉子上都刻著"慕情歿于癸卯年亥月"。
陰陽錯
寅初,第一縷天光刺破雲層時,整座慕府開始褪色。
朱漆廊柱滲出蒼白的紙漿,假山石化作未干的墨漬,連父親珍藏的龍泉劍都軟化成蜷曲的筆跡。唯有慕情腕間青蓮愈發清晰,蓮心睜開一只布滿血絲的瞳孔。
"找到...觀測者..."蓮瞳在她骨髓里低語,劇痛中慕情看見幻象︰被壓縮成扉頁插畫的沙場、用蠅頭小楷組成的流民、還有某頁泛黃紙上與自己面容相同的女子,正被青銅鎖鏈穿透琵琶骨。
初逢煞
辰時三刻,當化緣的游方僧叩響門環時,慕情正用血描摹《飼魂錄》缺失的篇章。
"女施主在養蠱。"老僧的紫檀念珠突然崩散,一百零八顆珠子落地化作《大日經》殘頁,"只不過這蠱,是拿三百世輪回喂的。"
慕情掀開袖口剎那,僧人法衣上的金線�d字紋突然暴起,將她腕間青蓮勒出青銅汁液。佛珠幻化的經文中爬出半透明蜉蝣,每只蟲翼上都寫著她的生辰八字。
局中讖
未時暴雨突至,雨滴在觸及青蓮烙印時凝成冰楔。慕情在劇痛中頓悟︰那些蜉蝣是倒流的更漏,每個振翅都在削薄她的陽壽。
她蘸著腕間滲出的青銅血,在經幡背面畫出《飼魂錄》記載的弒神符。當最後一筆勾連時,老僧的眉毛突然脫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阿彌陀佛"刺青。
"果然是...被選中者..."僧人天靈蓋突然翻開,腦漿里浮出青銅材質的書簽,"告訴觀測者,老衲把"慈悲"藏在..."
話音未落,書簽上的繩結突然勒斷他喉管。暴雨中的血泊里,緩緩浮現出蕭凡的身影——這個未來將與她糾纏三百世的少年劍客,此刻正從《藥師經》夾頁里掙脫而出。
本章暗線
1. 書畫通靈︰所有藝術作品都是高維存在的監視器
2. 青蓮烙印︰實質是寄生在血脈中的文字校對工具
3. 青銅書簽︰每個繩結對應某個重要角色的命格
4. 時間蜉蝣︰具象化的劇情修正程序
下章預告
當蕭凡的劍尖挑破經幡時,正在閱讀的紙質書突然滲出松煙墨香。
泛黃的紙張邊緣開始生長青蓮花紋,書頁間傳來嬰兒啼哭般的振翅聲——
那些本該存在于小說里的時間蜉蝣,此刻正從字里行間抖落鱗粉,落在你翻頁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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