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便暗淡了下來。
在授課結束後。
歐陽正便孤身踏上了下山的青石台階上。
本月，輪到他在山腳當值。
歐陽正已經很老了。
老到已經沒有希望突破宗師了。
但在成為純陽宮客卿長老。
在與一群又一群初聞武道的少年們授課後。
他便覺得自己好像年輕了許多，也不再孤單了。
……
只有一點，不知該說不說。
在沒有加入純陽宮之前。
歐陽正以為純陽宮內也肯定跟外界所傳那樣強大，公正，充滿秩序。
是所有大康江湖正道勢力的榜樣與頂點。
但自從多年前，他在純陽宮里，無意間听聞了不義劍何青山那檔子事後，便發覺這純陽宮好像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
“歐陽長老”2
守在山門下的兩個弟子見歐陽正來了，便異口同聲的打起了招呼。
他們並列站在一處穿著一身純陽宮統一式外門弟子的青色勁裝。
見來的長老竟然是之前教過他們入流境理論的老師。
心里便泛起一陣見到熟人的喜意。
“是你們兩個小子啊。”
歐陽正在想起了他倆後點點頭。
看來，曾經的小毛頭，現在也茁壯了許多呀。
“不錯不錯，都後天境了，離晉升內門弟子不遠了吧。”
“回長老話，我們修為夠了，但門內功績差了點，所以我們就主動接下了守門的任務，希望能在今年存夠功績晉升吧。”
其中一名看起來就很老實的外門弟子，撓了撓後腦勺道。
歐陽正一臉欣慰，他習慣性的捋了捋山羊胡。
“如此勤勉努力，他日定有一番成就，真是後生可畏啊。”
“……”
他說完，剛想道別後環山巡邏之際。
卻只見歐陽正臉上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一抹黑影從那兩個外門弟子的身後一閃而過。
而那兩名外門弟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的頭，便隨著一道平整的血痕而掉了下來。
一時間血液噴涌！
“啊！”
歐陽正臉上的驚愕轉而變為了狂怒。
“賊子狂妄！！”
他抽出佩劍運轉輕功，快速朝著那道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
但追了半天。
歐陽正卻沒有發現，那道黑影的任何跡象。
仿佛那道黑影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一樣。
于是歐陽正只得返回到兩位受害弟子的身邊。
回到原處。
他只發現地上的尸體脖頸處切口整齊平滑。
是被極鋒利之物一瞬間斬斷。
實力應該和他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他還要高些……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發現……
所以。
那為什麼那道黑影不敢干脆把自己也殺了！
歐陽正不顧地上血污，神色怔怔的雙膝跪地。
“谷陽，英杰……”
歐陽正試圖把地上已亡弟子的尸首保持完整。
“為什麼？為什麼！”
地上弟子尸體的脖頸與頭部，被他伸手合上了。
但那里很快又裂開了駭人裂口。
歐陽正像個無助的普通老頭。
明明這些都是純陽宮最有希望的孩子啊。
而他們剛剛還在和他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聊天。
現在卻……
血液逐漸染盡歐陽正的褲腳。
眼淚也打濕了他平時最喜歡的山羊胡。
他呢喃道。
“這里可是純陽宮啊……”
此刻。
月色稀疏。
一雙猩紅的眼眸，出現在了一棵古樹的樹枝上。
他看著歐陽正的可悲舉止。
似乎很是愉悅興奮。
————
————
“這里可是純陽宮啊！”
一名背負重劍的滄桑壯漢朝著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老者怒吼道。
這里是一處陰暗的密室。
唯一的亮光，便是放于角落的夜明珠。
密室中間有張圓桌。
圓桌上分別坐著各自對立的四人。
“不管如何，他也是我們純陽宮的老祖，他犯的錯，我們只能暗自替他善後，此事絕不能伸張出去。”
老者雲淡風輕的回應。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壯漢將抽出重劍拍在石桌上。
一時間。
勁風四溢。
“最上面的那位，修煉邪法嫁禍門內天才，多年前所釋放的那道黑氣還在我們純陽宮殘殺我們的弟子後輩！”
“咱們這幫下面的長老，逼瘋太子，暗殺皇子，還想提攜傀儡登位。”
“這特娘的還算哪門子的名門正道！
真是有愧純陽之名！”
壯漢語氣激動，一雙虎目死死的盯著那位老者。
話落後。
整間密室變得沉寂。
在壯漢旁邊同樣負劍的青年、宮袍女子也相繼看向了老者。
見老者不說話，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壯漢咬緊牙關，對著宮袍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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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不說說什麼嗎？蕭韻兒？”
“死的可全是你家子孫後代啊，動搖的可是你蕭家的江山！”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心痛的感覺嗎？”
“……”
“只要純陽宮還能維持現狀的話，那我可沒什麼意見。”
宮袍女子不再看向老者，轉而打量起了自己伸出的縴縴玉手。
“那可不是我的江山，我的皇兄也早就死了一百多年了，現在死的那些人，我連面都沒見過，呵呵。”
她美麗的臉上表情盡是冷漠，看不出有其他的情緒。
青年皺眉提醒。
“其實我也覺得不妥，但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那道黑氣給控制起來吧……起碼別在出現青山小子那種事情了。”
“自從何青山被廢，我便再也沒有在純陽宮見過有希望突破陸地神仙境的天才弟子了。”
青年說完頓了一下，隨即感嘆道。
“如今的他，在勉強突破至大宗師中期後，便變得毫無潛力而言了。
不過用他替我們出面，解決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倒是挺順手的。。”
“你！你們！草！”
壯漢听到二人的話，只覺得一陣窒息。
真的沒想到，如今的純陽宮已經讓他感覺到如此陌生了。
壯漢環顧三人，不自覺的握緊了重劍。
“好好好！既然如此，純陽宮不待也罷！”
說罷，壯漢拿起重劍轉身便走。
但就在即將出密室之際。
那老者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其他的事，我都任你去做，但如果你敢向外界透露純陽宮一絲的消息……我便以暗通白蓮魔教的名義，屠了你獨孤家。”
“……”
獨孤重聞言停下了腳步。
他顯然是听到了老者的話。
但獨孤重沒有回話。
他只是在停下片刻後，又朝著離開的方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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