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話都是在夸贊方菡菁，但她心里卻有種突然背上一座大山的感覺。
別人給她扣那麼高的帽子，有時候也不見得是好事，听起來反而像是道德綁架。
好像如果這次比賽不成功，全都會怪到她頭上。
剛開始因為婉拒兩位教授，心里還有點愧疚，但現在听了這麼多“道德綁架”，她反倒不再覺得內疚。
“劉教授，我有自己的計劃，這次決定不參加。”方菡菁語氣堅定，毫無遲疑。
一旁的人都察覺到了空氣中的尷尬，悄悄地散去了。
看到方菡菁態度如此堅決，兩位教授也不敢再強迫了。
依他們對方菡菁的了解，幾句道德綁架並不能讓她改變主意。
“方菡菁，這種機會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為什麼你不願意參加呢？”
方菡菁不想再繞彎子，直言不諱地說出心中所想，沒有任何顧忌。
她拒絕任何形式的道德綁架，只想做自己。
“最近還有一些研究要跟進，確實忙不過來，不想讓自己那麼辛苦。”
林教授听到方菡菁提到怕累時，心里頓時涌上一股怒火，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強行壓抑著。
他認為年輕人應該勇于拼搏、不怕吃苦，這樣才能有所成就。
但一想︰“她才二十五歲，就達到了這樣的高度，我還憑什麼指責她呢？”
于是他感到非常憋屈。
“方菡菁，這場比賽對我們國家來說非常重要，我們這些年一直為此努力奔波。”
她知道這場國際數學大賽的意義和重要性，但畢竟還有許多研究和教學工作等著處理，難以全身心投入。
“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不提前培養後備力量？”
方菡菁的話仿佛一根刺，戳中了兩位老教授的心，他們愣住了，表情有些尷尬。
方菡菁繼續追問︰“為什麼不提前準備，讓年輕一代有更多的積累？”
老教授們對視了一眼，其中劉教授略顯疲憊地說道︰“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們確實早有準備，為國際比賽挑選了一些人才。
這次本來也沒有問題，只是沒想到出了意外。”
方菡菁好奇地問道︰“什麼意外？”
老教授苦笑著回答︰“之前培養的一位杰出的年輕數學天才李博文，本來是要帶隊參加的。”
“但，但……”說到這兒，他哽咽起來。
旁邊的林教授接過話頭︰“他不久前選擇離開了。”
“離開？是怎麼個離開法？”方菡菁疑惑不已。
畢竟這個詞含義模稜兩可，既可能是指退出隊伍，也可能意味著不幸離世。
為了不產生誤會，還是要弄清楚比較好。
另一位老教授看同事一臉難過，也不忍心，解釋道︰“參賽不僅要靠天賦，還需要經驗和穩定性。”
“盡管之前的培養對象很優秀，但他離開得太突然，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沒有時間去訓練新人頂替他的位置。”
兩位老教授的表情透出無奈與苦澀，仿佛經歷了無數次的努力與失敗。
他們是數學界的大師，經驗豐富，智慧深厚，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還是讓他們束手無策。
方菡菁感到了他們內心的掙扎和焦急，不禁為他們感到心疼。
林教授的表情異常憤怒，很明顯，這位離開的年輕人是他的學生。
方菡菁皺起眉頭，詢問幾位教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林教授長長嘆了口氣，眼中帶著一絲憂傷。
沉默了幾秒後，他才緩緩開口。
“他曾經是我們的驕傲，是個數學天才。”
“從他進入大學那一刻起，就展現了非凡的才能。
我們對他抱有很大期望，相信他會成為數學領域的一顆明星。”
“哦，原來真的是林教授的學生。”方菡菁小聲嘀咕著。
由于兩個人挨得太近，林教授听到了方菡菁的小聲嘀咕︰“你說什麼？”
剛才林教授講得頭頭是道，現在卻因為這一句嘀咕停了下來。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看向方菡菁，想知道她剛才說了些什麼。
方菡菁尷尬地笑了笑︰“啊，沒，沒什麼，您繼續！”
王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快速地吐出來，看得出他非常不喜歡別人打斷他的講話。
尤其是他之前沉思了好久，剛要開口講這件事。
突然被人打岔的感覺真不好受。
但現在他們是來找方菡菁幫忙的，不管有多不爽也得忍著，況且對方也不是故意的。
“他在學習中表現得很出色，成績優異。
後來被選進中科院附屬單位深造，成為重點培養的對象。”
盡管他已經離開了，但說這話時林教授依然掩飾不住心中的自豪。
無論現在這個學生變成了什麼樣子，但他曾是一個讓林教授驕傲的事實是抹不去的。
就像是再怎麼淘氣的孩子，也曾是父母的心肝寶貝。
方菡菁有一點想不通，既然這個學生那麼優秀，甚至已經成為重點培養對象，為什麼還選擇離開？
畢竟那個實驗室已經是國內最好的地方了，設備也是頂尖的。
方菡菁以前刷到過一個短視頻，講解離職的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工資太低；第二，受委屈了。
她現在也很疑惑，這個學生的離開究竟是為了哪個原因？
“可是他這麼厲害，卻選擇走了，是不是因為他在這里不夠受重視呢？”
听到這話，林教授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我們幾個老師親自給他當導師，費了那麼多心思，希望把他培養成頂級的數學家。”
“怎麼可能不重視他？要是不重視他能下這麼大功夫嗎？他卻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說到這兒，林教授臉上的憤怒一覽無余。
方菡菁最後也沒有從林教授那兒得到滿意的答案，感覺像是答了，又沒完全答出來。
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梗在喉嚨里咽不下。
很明顯，往事對林教授來說真的太沉重了，再說出來都很難。
方菡菁也能感受到林教授曾經對這個得意門生是多麼重視，真心實意地想盡全力去培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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