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主家剛剛殺完年豬，心情高興……
也許是因為陳偉南又是幫忙殺豬，又是幫忙做殺豬菜，忙活好半天只要兩斤五花肉跟兩個豬寸腳當工錢，而且拿走的五花肉還是所有五花肉中屬于差的那一類，主家覺得陳偉南太吃虧，自己太不好意思。
見陳偉南真不想留在這里吃飯，直接從鍋里裝了兩大碗殺豬菜讓他帶回家。
要知道鍋里的殺豬菜還沒有放一點兒蘿卜跟白菜，全都是實打實的豬肉，豬下水，豬血……
堆起來的兩大碗殺豬菜估摸著光豬肉都有一斤多。
非常客氣。
不過陳偉南也能理解︰如果自己留在主家吃飯，在大家都缺油水的情況下，一個年輕人敞開了肚皮吃豬肉，一頓吃兩大碗殺豬菜都沒問題。
哪怕悠著點兒也能輕輕松松消滅一碗殺豬菜。
陳偉南不在這里吃飯，屬于他的那一碗殺豬菜自然要讓人家帶回去。
陳偉南幫主家炒殺豬菜，雖然沒提工錢，但只要稍微懂點兒人情往來的社員都會裝上一碗殺豬菜送給陳偉南當報酬。
所以主家給陳偉南裝兩碗殺豬菜既不顯得自己小氣，又能讓雙方都滿意，再合適不過。
陳偉南推著自行車剛到老宅門口，一股非常濃烈的殺豬菜香味直接撲面而來。
進門就看到幾個小家伙滿臉期待圍坐在飯桌周圍，等著飯菜上桌。
家里雖然不缺肉吃，但因為平時不殺豬，只有過年才能吃上幾頓殺豬菜。
對幾個小孩子來說，殺豬菜還是非常誘人的。
媳婦兒夏洛寒見到陳偉南就一臉笑容。
小肚子微微挺起，已經懷第二胎快五個月了。
迎著陳偉南走過來︰“老公……”
“大家就等著你回家吃飯了。”
“剛才黎大伯家送來兩大碗殺豬菜，我一聞味兒就知道是你做的。”
“加了兩個蘿卜進去，已經炖熟了，就等著你回來吃飯。”
陳偉南停好自行車，掀開蓋在貨框上的防水布，兩條五花肉赫然出現在媳婦兒面前。
相對于四五指厚的肥膘肉，媳婦兒顯然更喜歡吃五花肉。
不管是爆炒回鍋肉還是用來紅燒，或者做成粉蒸肉……都是難得的美味，而且還不膩人……
吃了好幾個月臘肉的媳婦兒頓時兩眼放光，馬上問︰“這些都是你殺豬的工錢？”
“兩條兩斤重的五花肉……我專門挑了瘦肉多的，你應該喜歡吃。還有四個寸腳，到時候一鍋鹵了給幾個小孩兒當零嘴食，過年飯桌上也能多上一個菜。”
“還有兩大碗殺豬菜……”
“人家強塞給我的，不要就是不給人家面子……”
“我估摸著今天下午還能帶好幾碗殺豬菜回來。”
“讓媽準備一個干淨的盆子……”
“吃不完的殺豬菜就放到外面凍起來，咱們慢慢吃……”
馬上就要過年了，家里又會有新的豬肉下來，陳偉南也會燻新的臘肉。
為了消滅家里的臘肉存貨，幾乎每天飯桌上都有兩個臘菜。
加上一大盆殺豬菜炖蘿卜，一個豬油炒白菜，總共四個菜，每個菜都分量十足，特別是殺豬菜炖蘿卜。
雖然稱不上多麼的豐盛，但在整個生產隊絕對找不到幾家飯桌上有這麼好的飯菜。
而這僅僅是陳偉南家一頓非常普通的飯菜。
吃過午飯，陳偉南推著自行車繼續在生產隊輪流給大家殺豬。
第三天晚上，殺了一天豬的陳偉南滿臉疲憊回到老宅。
這一次他又帶回來三條兩斤重的五花肉，六個豬寸腳，六大碗殺豬菜。
老娘接過五花肉就帶著笑容去清洗，腌制，等過段時間就把他們全部燻成臘肉。
豬寸腳則放在外面雪地里凍起來，等年前統一做出鹵豬腳。
媳婦兒則過來接陳偉南帶回來的六大碗殺豬菜。
雖然碗里面都是實打實的豬肉跟下水，平時想吃都吃不到，但此刻的媳婦兒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笑容，而是皺著眉頭提醒。
“老公……”
“家里的殺豬菜都快堆不下了……”
“一家給我們送兩碗殺豬菜，減掉我們已經吃掉的幾碗，廚房還剩二十四碗……”
“生產隊還有二三十頭豬要你殺……要是接下來每一頭豬還送給咱們兩碗殺豬菜，加起來就是七八十碗殺豬菜……”
“從年前一直吃到年後都不可能吃的完……”
“雖然現在天氣很冷，但這些殺豬菜也不可能放上兩個月……”
“頂多凍上一個月估計就會壞了去。”
看著面前一臉發愁的媳婦兒，陳偉南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事兒，听完就笑了，長松一口氣回答。
“這個問題好解決……”
“咱們自己吃不完可以送給別人吃。”
“大舅跟二舅他們還有七八天才殺豬……現在家里肯定沒肉吃……”
“他們人多，兩家一天吃四大碗殺豬菜肯定沒問題……”
“你把家里的殺豬菜全部裝一個干淨桶里，我給他們送過去。”
“反正明天我又會拿剛炒出來的殺豬菜回來……”
“接下來一個月，每頓飯都少做一個菜……”
“用殺豬菜炖蘿卜，炖白菜……實在是吃膩了的話還可以炖一些媽曬的各種干菜，洋芋什麼的。”
“換著口味吃，總能吃的完。”
“六十多碗殺豬菜吃下去，我估摸著咱們家這個月最少能省下來五六十斤大米……”
“到時候我全部拖到周圍其他生產隊換成苞谷，紅薯，明年咱們繼續喂四頭豬。”
…………
以前家里沒有自行車，去一趟兩個舅舅家來回最少要走三個小時。
如今有了自行車，不到二十分鐘陳偉南就到了大舅跟二舅家。
兩家人正準備吃飯。
桌子上的飯菜跟陳偉南猜測一模一樣，雖然兩家人都喂了兩頭豬，但因為還沒殺年豬，飯桌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葷菜。
但因為去年殺了年豬，家里不缺豬油，雖然桌子上沒有葷菜，但並不缺油水。
見陳偉南連夜騎著自行車來家里，兩個舅舅還以為自己佷兒家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迎出來，滿臉都是擔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