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兒子充滿篤定的回答,老爹陳建軍最先反應過來。
“洛寒……”
“你男人說得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生產隊其他社員在自留地種紅薯的產量肯定比不過我們。”
“去年咱家一畝多的自留地收上來三千多斤紅薯。”
“要是讓生產隊其他社員去種那塊地,頂多收上來兩千五百斤紅薯。”
“正常情況下能有兩千斤就不錯了。”
公公陳建軍種了幾十年的地,他的種地經驗在全家所有人中間是最豐富的。
既然他說老公的話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
但她想不明白。
同樣一塊地,為什麼別人種的產量只有兩千多斤,自己家里種的產量可以突破三千斤。
馬上反問︰“為什麼?”
“底肥不足……”老爹陳建軍笑著解釋。
“為了增加自留地里的肥力,我們不僅在豬圈旁邊挖了一個大糞坑,把豬圈里的糞水全部留下來澆地。”
“還在自留地旁邊挖了好幾個糞坑……蘿卜葉子,吃不完的白菜葉子,洋芋秧,還有爛樹葉……全都埋在糞坑發酵。”
“種紅薯時他們都能變成上好的肥料。”
“糞水加上我們自己發酵的肥料打底,再在自留地種紅薯,產量想不高都難。”
“生產隊其他社員還沒人搞糞坑自己發酵肥料,也沒人給豬挖糞坑。”
“豬糞送到生產隊後剩下的糞水基本都浪費了。”
“頂多在地里澆一些人自家人拉的屎尿,肥力肯定比不上我們的自留地,產量也就比不過我們。”
媳婦兒夏洛寒臉上終于露出了釋然表情,看向自己男人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欽佩。
因為糞坑跟發酵池都是他搞出來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前基本不下地的老公在種地方面的經驗比種了幾十年地的老公還要豐富。
想著想著,夏洛寒腦子里又冒出另外一個想法︰“爹……”
“那咱家明年不就沒紅薯干了。”
“別人家的自留地的紅薯產量雖然比不上我們,但人家只養了兩頭豬。”
“我們養了四頭豬,就算比別人多收一千斤紅薯也不夠喂豬,更別說留下來曬紅薯干了。”
老爹陳建軍似乎也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陳偉南適時開口︰“媳婦兒……”
“正常來講今年家里養了四頭豬,三千多斤紅薯確實不夠吃。”
“但咱們家還有個秘密武器。”
媳婦兒夏洛寒還沒從不解中反應過來,眉頭緊鎖的老爹已經想明白了,馬上接話。
“兒子……”
“你說得該不會是南瓜吧?”
“就是南瓜!”陳偉南立刻給了老爹一個肯定回答。
“去年咱家在自留地跟山里種下的南瓜收了兩千多斤,所以才剩下好幾千斤紅薯曬紅薯干。”
“今年要是能收上來四千斤南瓜,給一頭豬分上一千斤,差不多一個多月的豬食就有了,照樣可以省出兩三千斤紅薯曬紅薯干。”
“咱家的自留地跟生產隊其他人的自留地不一樣。”
“生產隊大部分自留地都挨在一起,雖然是水田,但位置跟大小都是固定的。”
“自留地旁邊就是別人家的自留地。”
“要是種南瓜的話,南瓜藤只能往自己地里爬,影響到其他糧食收成。”
“咱家自留地周圍全是荒坡,完全可以讓南瓜藤往周圍爬。”
“要是再把底肥放多一些,南瓜秧也可以種密一些。”
“自留地一圈全部種上南瓜,點個百把窩,哪怕一窩只收兩個南瓜,咱們也能收兩千多斤。”
“伺候好一點兒,一窩南瓜秧收三四個南瓜都沒問題,加起來就是兩三千斤南瓜。”
“咱們再去山里點個百把窩南瓜,山里伺候的少,我也不要多了,收個兩千斤上來就夠了。”
“有了吃不完的南瓜去喂豬,紅薯的消耗量自然也就少了。”
老爹心領會神,馬上接話︰“明天我就進山到去年種南瓜的地方看看。”
“能翻的地都給他翻一下,過幾天就把南瓜種上。”
陳偉南跟著接話︰“翻地種南瓜的事兒還是交給我去做。”
“爹你去生產隊上工。”
“現在家里又沒啥事兒可忙,你在生產隊以老實肯干出名,加上咱們家在生產隊太出名,很容易被人盯上。”
“我不希望……”
“經常去外面接席,不去生產隊上工是很正常的事兒。”
“後天我又有一場宴席要做,吃完午飯就騎自行車趕回來去種南瓜,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老爹深以為然,想了一天回答︰“行……”
“就這麼干……”
…………
第二天上午,陳偉南剛準備出門跟老爹他們一起去生產隊上工,混點兒工分。
隔老遠就看到一二十個人浩浩蕩蕩朝自己家趕過來。
帶頭的兩個中年人身穿中山裝,一看就是生產隊過來的干部。
大伯陳建國跟一個曾經請自己做席的主家走在旁邊,
身後跟著生產隊隊長跟書記,滿臉都是焦急表情。
後面還有十好幾個背著步槍的民兵。
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引起生產隊其他社員注意力。
看隊長跟書記也在隊伍里面,明顯是生產隊出了什麼事兒,立刻跟在後面準備過來看熱鬧。
陳偉南眉頭一挑,腦子里就閃出一絲不好預感。
陳建國已經好幾個月沒跟自己打交道,陳偉南都快把這個大伯給忘了,沒想到這個老家伙還沒忘記算計自己,對付自己。
走在陳偉南身旁的爹娘跟媳婦兒立刻露出一副擔憂表情,老娘直接帶著滿臉焦急趕問︰“兒子……”
“這些人好像都是公社的,他們不會是為你來得吧。”
老爹不等陳偉南開口就皺著眉頭回答︰“八成是這樣……”
“沒看到公社領導旁邊跟著陳建國那個老混蛋嗎?”
“八成又想算計咱們家的東子。”
老娘听完後更急了,趕緊朝自己男人問︰“那怎麼辦?”
“虧你還是他二弟,咱家東子還是他佷子,咋就跟我們不對付。兩家人都斷親了,還天天算計我們,簡直就是個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