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得意的陳建國，陳偉南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臉上甚至還露出一絲嘲諷表情。
之前老爹沒跟他們分家時家里養過任務豬，但都是娘跟媳婦兒去喂豬，大伯一家一年到頭都懶得難得去一趟豬圈。
平時沒喂過豬，自然也就不知道怎麼選豬仔。
說句不好听的︰現在就算把一百多頭豬仔擺在陳建國父子面前，他們也不會選。
說句實話，陳偉南自己也不會選豬。
但有一個人肯定會選，只要讓這個人滿意了，給自己幫忙，就算自己排在對于後面，仍然可以選到最好的豬仔。
分任務豬的速度非常快。
家里要不要養任務豬，要不要養年豬，大家早就考慮好了，只需要報名交錢就行了。
排在老爹前面的十來戶社員無一例外，全部選擇養兩頭豬。
拿到書記開出的收條就去生產隊豬圈門口排隊。
呆會兒公社送來的一百多頭豬仔會直接拉到那里，早點兒排隊就能早點兒領到任務豬。
很快就輪到老爹向生產隊報備今年養殖任務豬跟年豬的數量。
“建軍……今年你家養幾頭豬？”
“我家養兩頭，偉南家再養兩頭，總共兩頭任務豬跟兩頭年豬。”
說完就從兜里掏出四十塊錢遞給一旁的會計︰“這是買兩頭年豬的四十塊錢。”
雖然陳隊長從陳建軍主動提出分家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們打算養四頭豬。
但真正听到陳建軍親口說今年要養四頭豬後，陳隊長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滿臉震驚感慨︰“還是你家偉南膽子大，出手就是四頭豬。”
“今年你要是把四頭豬全部養到三百斤，年前光賣豬肉就能掙到七八百塊錢。”
老爹臉上全是自豪表情，但還是裝出一副謙虛表情回答︰“隊長……”
“那也要能喂到三百多斤。”
“你不是不知道一頭豬喂到三百多斤要吃多少糧食。”
“家里的自留地就那麼大，雖然去年存了不少苞谷和紅薯干留到今年喂豬，但我估計還是有點兒夠嗆。”
“但偉南有這個雄心壯志，我這個當爹的也不能拖後腿。”
“實在不行就多花點兒時間去外面找豬草。”
“還不夠的話人就少吃點兒糧食，想辦法用稻谷換點兒苞谷回來。”
陳隊長點點頭，看會計已經收好老爹遞過去的四十塊錢，當即回答︰“你跟偉南已經分家。”
“按政策兩家人可以養四頭豬，但其中兩頭豬是任務豬，我現在就給你開條子。”
拿到收條，陳偉南帶著媳婦兒跟老爹馬上趕往生產隊豬圈排隊。
一會兒公社送來的豬仔會在那里分給大家。
大伯陳建軍依舊排在第二位，滿臉得意，一副自己排在隊伍前面先領豬仔就一定能領到好豬仔的樣子。
看他站在前面吹牛，還時不時用充滿挑釁的目光掃一眼自己跟老爹，陳偉南直接選擇忽視。
在陳偉南眼里，自己雖然沒有排在對方前面，但他有把握一會兒選到最好的豬仔。
“滴滴……轟隆隆……”
很快卡車的轟鳴聲跟喇叭聲就在村口響起。
一輛非常破舊的大卡車搖搖晃晃朝生產隊豬圈開過來，速度非常慢，好像汽車速度稍微快一點兒車身就要散架似的。
“吱吱吱……”
伴隨一陣剎車聲響起，裝滿豬仔的大卡車穩穩停在豬圈門口。
坐在副駕駛的一個中年人快速跳下汽車，直奔生產隊。
陳偉南見他穿著一身舊衣服，胳膊上還帶著袖套，髒兮兮的，胡子拉碴，瞬間就覺得這人是專門給生產隊送豬仔的，而且還是專門養豬仔的，不然不會讓他跟車。
車廂里裝著一百多頭小豬仔，要是押車的人不懂豬仔，萬一路上發生意外，他連補救都沒法兒做。
想到這兒，陳偉南趕緊朝對方追過去。
這時，生產隊幾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汽車剛剛拉來的一百多頭豬仔上，完全沒人注意到陳偉南去向。
“同志……等一下……”陳偉南追上中年人後很小聲朝對方道。
中年人快去掃了一眼身後追上來的陳偉南，一臉莫名其妙反問︰“這位同志……”
“你有什麼事兒嗎？”
“我好像不認識你。”
陳偉南趕緊接話︰“現在不認識，一會兒我們就認識了。”
說完就把提前準備好的兩包大前門神不知鬼不覺塞到對方手里，不等對方開口拒絕就再次說道。
“我跟我爹都看不出豬仔的好壞……”
“您是養豬仔的老師傅，肯定一眼就能瞧出來。”
“麻煩您一會兒能幫我爹挑幾頭肯長不挑食的豬仔……”
“待會兒要四頭豬仔的是我爹，整個生產隊只有我家因為分家可以養四頭豬仔。”
說完後不等對方接話，回頭就朝豬圈方向小跑過去。
中年人本來是想要拒絕的，見陳偉南根本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一溜煙就跑進人群。
再捏了捏手里的兩包大前門香煙，想一想對方讓自己做的事兒並不算違反紀律，嘴角一翹就把兩包大前門塞到自己兜里。
書記跟隊長確認公社送來的豬仔是一百一十頭後，就開始給大家分豬。
為了確保公平，避免大家搶豬仔時傷到其他豬仔，所有豬仔全部由押車的老師傅抓了以後送到社員手里。
排在隊伍前面的社員可以挑，到只能指認，不能蹬車。
指了哪個豬仔後，押車老師傅抓了以後就不能再進行更換。
看著車廂內密密麻麻的一百多頭豬仔，陳建國父子傻眼了。
因為眼前這些豬仔都只有二十來斤重，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對于不了解他們的人來說，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的。
陳建國父子就是這樣。
看著一車廂的豬仔，頭皮發麻的同時，根本分不清豬仔的好壞。
面對身後社員跟押車老師傅的催促，只能靠感覺隨便指了兩頭看起來比較順眼的豬仔。
輪到老爹陳建軍時，車廂里的豬仔雖然被挑走了一二十頭，但里面還是擁擠了九十多頭豬仔，仍然看得他頭皮發麻，不知道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