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絕對是拿貴客標準來招待陳偉南的。
各種肉菜擺了整整一大桌子。
主菜是豬腳炖干扁豆，裝了整整一大盆子。
還有一大碗紅燒肉，一大碗豬肉炒蒜苗，涼拌豬頭肉，涼拌鹵豬下水，油炸炒白菜，骨頭蘿卜湯。
最後還炒了個雞蛋，清炒了一個土豆絲。
每個菜都另外裝了一小碗另開一桌給小孩子們吃，大人圍著主桌吃飯，喝酒。
從堂哥兒子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前天的團年飯都沒有今天中午這麼豐富。
正月初二在大舅家吃飯，正月初三在小舅家吃中飯，正月初四就輪到陳偉南家管飯。
兩個舅舅家大小十幾口人浩浩蕩蕩來家里給爹娘拜年。
在陳偉南看來，兩個舅舅誠心待自己，他也不能小氣了。
一大早就開始殺雞，殺鴨，炖豬腳。
兩個舅舅進院子時，濃烈的肉香味已經從廚房彌漫開。
很快第一道大菜紅燒豬腳炖蘿卜就出鍋了。
裝在一個大陶盆里，放在炭火旁邊繼續炖煮。
二十多分鐘後紅燒雞塊炖洋芋出鍋，同樣用陶瓷盆裝著放在碳火旁邊繼續炖煮。
然後是紅燒鴨肉炖芋頭，紅燒排骨炖蘿卜……
四大個大菜出鍋，其他菜就要簡單的多。
回鍋肉炒蒜苗，紅燒豬血，爆炒豬肝，爆炒肥腸，涼拌豬頭肉，爆炒臘豬肺，紅燒魚塊，油渣炒白菜……
基本上四五分鐘就能出一道菜，而且每一道菜都裝了兩大碗。
看著滿滿兩大桌子菜，大舅一雙眼楮都看直了︰“偉南……”
“你太客氣了，完全沒必要做這麼多菜……”
陳偉南笑著接話︰“大舅……”
“我們家就剩你們兩家親戚了，有了好吃的不對你們好對誰好。”
“你放心。”
“我家今年的收入比你們想象中要多，眼前這一頓飯還是供得起。”
“喝酒的坐一桌，不喝酒的跟小孩坐另一桌。”
“年前我在供銷社打了整整十斤糧食酒，今年最起碼要喝掉一半。”
“爹，趕緊讓兩個舅舅入座，給他們倒酒。”
也許是因為陳偉南做的中飯太好吃，三家人整整吃了兩個多小時才收場。
酒足飯飽，小孩跟著陳麗跟小姨子在院子里瘋玩，一幫大人則圍坐在火盆邊討論年後春耕的事兒。
“大舅，二舅……”陳偉南一開口，大家就跟商量好似的，一齊把目光聚焦到陳偉南身上。
實在是他這兩年的變化太大，不僅見識廣，還帶著幾家真真切切掙了錢。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了三家中威望不亞于兩個舅舅的主心骨。
“偉南……有啥想法盡管說……你小子可千萬不要藏著掖著，咱們這三家明年能不能蓋上房子，指望可全都在你身上。”
看二舅，兩個舅媽，幾個表哥跟表弟全都點頭表示認可，陳偉南也不廢話，直言道。
“我是這樣想的。”
“年後各個生產隊幾乎沒啥事兒，上工掙到手的工分也很低，拿壯勞力去上工太虧了。”
“我就想著能不能把三家的壯勞力全部集中到一起，一家待上兩三天，把自留地全部種上洋芋。”
“女人留在家里上工掙工分。”
“我算了一下……”
“如果咱們三家各干各的，要八九才能把自留地全部種上洋芋，這期間一個人都不能去上工，還浪費時間。”
“男人的力氣比女人大，不說一天可以干兩個女人一天的活，干一個半女人一天的活肯定沒問題。”
“要是把咱們三家的壯勞力集中到一起去種洋芋，每天早點兒上工，一家的自留地估計兩天就能干完。”
“相當于三家所有壯勞力只需要六七天不上工就能把三家自留地全部種上洋芋。”
“時間上雖然跟各干各的差不了多少，但我們三家的女人一直都在上工。”
“就算一個女人一天只能掙五工分。”
“一家兩三個女人六七天加起來也能掙幾十個工分。”
“像大舅家人口多，完全能掙一百多工分。”
“到了秋收可以換五六十斤稻谷。”
以前大舅跟二舅還真沒算過這筆賬。
在他們眼里，壯勞力在生產隊上工每天可以多掙一個工分。
真要是家中自留地需要人去做事兒，也都是把女人留在家里，沒想過女人在家里要做兩天的活，男人一天就做完了。女人每天掙的工分再少，少上兩天工丟掉的工分也比男人少上一天工丟掉的多。
相對而言，男人留在家里做事兒反而更加劃算。
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
反應過來的大舅跟大舅如同商量好似的，一齊朝陳偉南道︰“我們都听你的。”
說完後還不忘自嘲道︰“以前一直覺得壯勞力掙工分多，家里的自留地基本都是你舅媽跟嫂子伺候。”
“今天才知道咱們搞反了。”
“為了多掙那一兩個工分而丟掉了更多工分，完全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虧大了。”
“今後再踫到這種事兒一定要多來問問偉南想法，要不然這種虧咱們還會繼續吃下去。”
“一年到頭隨隨便便就要少掙一兩百工分。”
“畢竟家里的自留地有那麼大。”
“偉南……”
“咱們啥時候開始種洋芋……”
“你給個確切時間，到時候我們先來你家……然後再種我跟你二舅家的洋芋。”
“要是這麼干真能多掙工分，少花時間，五六月份的種紅薯，九十月的種白菜跟蘿卜，咱們都這麼干。”
陳偉南想了一下回答︰“那就從正月初九開始。”
“正月初八上工第一天，生產隊要召開動員大會，咱們不能隨便缺席，這一天就算了。”
“正月初九開始種洋芋，爭取十五之前種完。”
“我家去年殺的年豬大，留的豬肉多，正月十五一起來我家過節。”
“到時候再給大家準備兩桌今天這樣的飯菜，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大舅笑著接話︰“听偉南的……”
“今年種完洋芋來你家過節。”
“今年殺年豬我把四條豬腿全部留下，等明年種完洋芋就到我家過節，後年去你二舅家。”
“一家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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