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轆~”
“ 轆~”
驢車不緊不慢的趕向曹家窪。
曹朝陽坐在驢車上,回頭看了一眼。
徐二流子趕著大白豬,還在後邊。
此時大白豬像是走累了,正在路邊啃食著野草。
徐二流子拿著鞭子,守在大白豬身旁,也不著急回去。
曹朝陽笑著搖了搖頭。
這徐二如今可真是悠閑,他看著都有些羨慕了。
過了一會,眼瞧快到隊里了。
他伸了個懶腰,開口道︰“大爺,前邊那個村子就是曹家窪,你在村口放下我就行。”
“成!”
老頭揮舞起了鞭子。
很快,驢車拉著兩人,到了村口大柳樹下。
“吁~”
老頭拽緊韁繩,驢車漸漸停了下來。
下午時分,天氣還熱著。
大柳樹下,隊里的幾位老人,正閉著眼楮打著瞌睡。
听到驢車上的聲響,他們睜開眼楮,瞧見了驢車上的曹朝陽。
“這不是朝陽嗎?”
“哎呦,朝陽,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老人們驚訝不已。
旁邊,楊四爺也在,他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快步走上前,他一把攥住了曹朝陽的手。
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感慨道︰“朝陽,你去了京城小半年,這人都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四爺,瞧您說的,我哪不一樣了?”
曹朝陽上下看了看自己,沒感覺有什麼區別。
要真說區別……
可能他要比從祁連山回來的時候,稍微白了一點吧。
“不一樣……”
“真不一樣了,你啊,像城里人了!”
楊四爺拍了拍他的手,很是認真。
“啊?”
曹朝陽听到這話,哭笑不得。
“朝陽,你跟那北京的知青結婚了吧?”
“結婚了,證都領了。”
曹朝陽點了點頭。
跳下驢車,他轉身抱下驢車上的麻袋,拿下行李。
掏出兜里的鈔票,他付了坐驢車的錢。
眼看大爺要走,他還不忘拿出一把糖,塞到驢車大爺手里。
轉過身子,他又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了楊四爺手里。
“四爺,這是我和琳琳的喜糖,您嘗嘗。”
“好好好!”
楊四爺很是高興。
曹朝陽算是他大半個徒弟,如今看到徒弟成了正果,他這個做師父的,心里真替徒弟開心。
“三奶奶、五爺爺、張老爺子、您嘗嘗我的喜糖。”
曹朝陽從麻袋里抓出一大把糖,挨個分向樹下的老人們。
這些乘涼的老人,年紀都大了,干不了什麼活,如此才能歇著。
隊里其余的人,此時還在地里上著工呢。
“朝陽,你是個好孩子啊,出息了。”
“是啊,是啊,咱曹家窪可算是出息了一個娃,朝陽啊,你出息了可別忘了隊里。”
曹朝陽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繼續分著喜糖。
他是曹家窪出生的,一輩子都是曹家窪的人。
以後要是遇到能幫到村子的事,他肯定會力所能及的幫把手。
“朝陽,你戶口遷到北京了吧?”
“嗯,上個月剛遷過去。”
“哎呦,那你現在就是首都人了,以後能吃商品糧了。”
“朝陽,真是出息了!”
老人贊嘆不已。
他們一輩子沒離開曹家窪,去的最遠的地方,也是縣里、市里。
如今隊里有了出息的後輩,他們是真的高興。
曹朝陽從麻袋里,又抓出一把糖,挨個分了分。
隱約間看到大柳樹後,還有個人影,他不由走了過去。
“咦?這不是徐大哥嗎?你怎麼坐在這呢?我差點都沒瞧見你!”
“啊!啊!”
大柳樹後,徐大愣子倚著樹干,坐在地上。
此時他眼歪嘴斜,滿臉麻子,前額的禿腦袋兩邊,是油膩朝天的頭發。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上邊的油漬泛著光。
他一個手蜷縮著,怒目圓瞪看著曹朝陽,“老……老……”
“老?”
曹朝陽面露疑惑。
上下打量了眼徐大愣子,他隨即湊到這人面前,仔細听著,“徐大哥,你說什麼呢?老什麼?”
“老……天沒眼!”
徐大愣子嘴角流著口水,艱難吐出了後邊的話。
他看著曹朝陽如今的模樣,整個人都要恨死了。
“老天沒眼?”
“徐大哥,你可真能開玩笑,什麼老天沒眼啊,老天爺才公平著呢。”
曹朝陽面帶笑意。
瞧見徐大愣子如今的模樣,他心里別提多舒服了。
剝開糖紙,他拿著一顆水果糖,硬塞到徐大愣子嘴里,“徐大哥,這是我的喜糖,你嘗嘗,這糖甜不甜?”
“呸!”
徐大愣子努力想吐出來。
可圓圓的水果糖,像是不受他控制,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怎麼?不甜?不應該啊。”
曹朝陽四下看了看,也沒找到順手的東西。
他干脆折斷一根柳枝,就要往徐大愣子嘴里塞,“徐大哥,你要是覺得不甜,那就算了,來,把糖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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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徐大愣子感受著嘴里的甜意,身子下意識的抖了抖。
好久都沒吃過發甜的東西了,他緊閉牙關,改了主意,又不想吐出來了。
這麼好的東西,他該吃!
“徐大哥,你瞧瞧你,要吐又不吐,這是干嘛呢?”
“你也是,之前裝癱,這下好了吧?還真癱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你也是活該,瞧你現在過得什麼日子?我要是你,干脆死了算了!”
曹朝陽站在徐大愣子身前,小聲的說著。
眼瞧徐大愣子的臉上,憋的青紫起來,他不由露出了笑意。
旁邊,楊四爺正吃著大白兔奶糖。
听到這邊的動靜,他轉身就要過來。
“徐大哥,我就是跟你開玩笑呢,你別往心里去。”
曹朝陽拍了拍徐大愣子的肩膀,隨即站了起來。
“你……唔!”
徐大愣子氣得渾身發抖。
他舉起胳膊,想打曹朝陽,想吐曹朝陽。
“呵!”
曹朝陽後退了兩步,臉上滿是諷意。
上輩子,這個王八蛋多得意啊,現在可好,真成了廢人一個。
臉上滿是挑釁,他朝徐大愣子招了招手。
“啊!”
“啊!”
徐大愣子打也打不到。
他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卻落到自己臉上。
整個人憋屈得不行,他只能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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