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假的!”
“大丫,別听他胡說八道!”
院里,高玉芬听到動靜,快步跑了出來。
伸手攥著大丫的胳膊,她拽過女兒,護到自己身後,接著滿是厭惡的看著徐大愣子。
“玉芬!我好歹也是大丫的親爹,我怎麼可能騙自己的親閨女?”
徐大愣子頗為生氣。
像是感受到了侮辱,他咬著牙,怒聲道︰“我可不像有的人一樣,竟然打她男人!”
“你……”
高玉芬身後。
大丫探出了腦袋。
徐大愣子見狀,立馬擦了擦眼角,接著指著臉上道︰“大丫,你瞧,我臉上的這些紅疹子,就是你娘打出來的。”
“她當著全隊人的面,一點臉面都沒給我留,大丫,你娘不光傷了我的臉面,還害了咱家的名聲啊!”
“徐有才!你當著孩子的面,又想胡說什麼呢?!”
高玉芬氣壞了。
眼瞧附近放著一把板鋤,她快步走上前,攥著舉了起來。
“大丫,你瞧!你瞧瞧你娘的樣子,這簡直就是要殺你爹啊!”
徐大愣子心驚膽戰。
這個臭娘們,是一點都不認之前的感情了。
眼看高玉芬舉著板鋤,沖自己跑了過來,他嚇得轉身就跑。
他踉蹌著身子,一瘸一拐的躲到徐老六身後。
瘦弱的體型,配上一瘸一拐的腿,怎麼看怎麼可憐。
大丫瞧著這一幕,心里突然升起一些憤憤不平。
爹都那麼可憐了,娘怎麼就不能讓一下爹呢?
“高玉芬!你這像什麼話呢?”
“當著孩子的面,你要打死有才嘛?趕緊放下板鋤!”
徐老六面露嚴肅之色。
他擋在徐大愣子身前,說什麼都不讓她過去。
高玉芬舉著板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慢慢放了下去。
看著躲在徐老六身後的徐大愣子,她怒聲道︰“徐有才,你再敢胡說,我饒不了你!”
說完,她沒搭理徐老六,轉身拉著大丫就要回家。
“大丫,你等著爹,爹攢下錢,就送你去上學!”
“你信爹!爹不騙你!”
徐大愣子大聲喊著。
大丫被高玉芬拽著胳膊,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大丫,別信他!你爹就是個王八畜生,他但凡有一點良心,也不會讓咱過得這麼苦!”
高玉芬咬著牙恨聲道。
前些日子,徐大愣子還跪在她院門前要吃的,她才不信這人能攢下錢!
被徐大愣子坑的這麼慘,她現在心里只剩下了滿滿的恨意。
“我爹才不是!”
大丫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掙脫開高玉芬的手,她挎著籃子,跑進院里。
高玉芬怔在了原地。
大丫……
心里滿是復雜,她回頭看了一眼,接著一步一步走進院子里。
不遠處,徐老六望著兩人進了院,又回頭看向徐大愣子。
“有才,你又想干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六叔,大丫畢竟是我親閨女,我想著要過來,自己帶大,六叔,您得支持我。”
徐大愣子吞吞吐吐,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之前夜里的事,真是嚇到他了。
有個能干事的孩子在身邊,總比他一個人強。
高玉芬如今是不能指望了,他只能靠女兒偷懶了。
“你自己帶?”
徐老六又是一愣。
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大愣子,他心里還挺猶豫。
不管再怎麼說,這高玉芬也比徐有才靠譜。
真要是把大丫要回來,他都擔心這爺倆會一塊挨餓。
“有才,當初都說好了,也簽字畫押了,這事不好變。”
“三叔,當初分的時候,都沒問過孩子的意思,這事做的決定太兒戲了……”
“三叔,您只要支持我,我有自己的辦法。”
徐大愣子說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對著徐老六,他砰砰砰的就磕了好幾個頭。
“哎?”
“唉,有才,你快趕緊起來吧。”
“這事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得看孩子的意思,也得看你能不能養的起孩子。”
徐老六無奈的嘆了口氣。
都是親佷子,他要是能幫,肯定得幫一把。
可就憑徐大愣子之前干的那些事,他實在沒什麼信心。
“六叔,您就看我的吧。”
徐大愣子發了狠。
為了以後能躺平,他可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
接下來兩三天,曹家窪二隊的社員們,驚奇的發現徐大愣子竟然開始上工了。
這人左手纏著紗布,只能用右手干些簡單輕快的活。
徐老六也照顧他,派他專門往土里放切好的土豆塊。
這活計不累,就是得經常彎腰,一般都是年紀大的婦女干的。
徐大愣子好多年不上工了,身子骨又弱,他經常累得滿頭是汗。
可他這次卻沒有偷懶,一直堅持了下來。
社員們驚訝得不行。
難不成這徐大愣子,還真是變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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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地里的土豆都快種完了,這徐大愣子還是沒有偷懶,每天上工都沒晚過。
這下社員們漸漸相信了,這徐大愣子還真是變了。
這天傍晚,眼瞧就要下工了。
徐大愣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佝僂著身子,一瘸一拐的找到了徐老六。
“六叔,您能不能借我幾塊錢,大丫上學的事,是真不能再耽擱了。”
“六叔,您放心,這錢我一定還給你。”
徐老六面露猶豫。
這麼多年來,徐大愣子欠他的饑荒,那可是不少。
這錢借出來,總感覺像是打了水漂。
“六叔,算我求你了!”
徐大愣子身子晃了晃。
當著眾多二隊社員們的面,他直接跪了下去。
“有才!你這是干嘛?”
徐老六嚇了一跳。
眼瞧眾人都看了過來,他急忙點頭攙扶起了佷子。
徐有才這些日子上工的態度,他都看在眼里。
說不定佷子,是真的改了。
“有才,這錢……我借了,不過有才,你可千萬別拿這錢,去買去痛片了。”
“六叔,您就放心吧!”
徐大愣子面上一喜。
他感覺大丫馬上就能回來了。
對了,還有二丫,家里有兩個能干活的丫頭,他這日子才能有盼頭。
身上又隱隱疼了起來,他只能強行忍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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