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灕雙臂抱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尾巴在身後輕輕晃動︰
“差不多就這些了，需要的話星核可以聯系到我。”
她指尖輕點，兩串晶瑩的光粒從地圖上剝離，化作懸浮在莫寒和聖依諾面前的導航標識。
莫寒和聖依諾對視一眼，齊聲向九灕道謝。少女只是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轉身時，唇角那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隱沒在操作台的藍光里。
兩人跟隨導航標識，來到實驗室角落一處布滿符文的凹陷平台。隨著九灕遠程啟動機關，平台表面泛起水波狀的藍光，將他們緩緩托起。剎那間，四周的空間扭曲成流動的暗紫色光帶，仿佛置身于時空隧道。
呼嘯的風聲在耳畔掠過，莫寒握緊拳頭，感受到平台正在高速穿行于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這些通道顯然經過特殊設計，沿途不斷閃過魔導器構成的防護屏障，岩壁上瓖嵌的應急燈如同星辰般飛速後退。
不知過了多久，平台驟然減速，前方豁然開朗。莫寒和聖依諾眯起眼楮，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一座依靠溶洞而建的地下城市出現在眼前。
巨型魔導器如同參天巨樹扎根岩壁，藤蔓狀的金屬管道纏繞著輸送著能量。錯落的建築層層疊疊嵌入溶洞內壁，懸空的棧道連接著各個區域，無數發光礦石與魔法燈串將城市映照得如同白晝。
莫寒和聖依諾甫一踏上地面，便吸引了無數目光。身著皮質短打的礦工們扛著鎬頭駐足打量，幾個頭戴護目鏡的機械師交頭接耳，連街邊售賣發光菌類的小販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兩人身上一塵不染的服飾，與附近斑駁的工裝形成鮮明對比，仿佛兩尾誤入深潭的外來游魚。
“瞧這打扮，莫不是核心區來的貴族？”
粗糲的議論聲從人群中飄來。聖依諾眉頭微微皺起，莫寒反而挺直了脊背，冰藍色的眼眸坦然迎上四面八方的審視。就在這時，一個裹著褪色絲綢披風的中年男人擠開人群，他的金屬義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兩位貴人，可要向導？”
男人露出一口金牙，袖口處若隱若現的魔導器格外刺眼。
“我知道這里所有有趣的地方，還知道不少提升實力的路子。當然，如果兩位是來消遣的，我這里也可以提供。”
莫寒疑惑不解的綱要開口詢問，聖依諾就出言道。
“不必了。”
聖依諾側身擋在莫寒身前，魔杖頂端泛起微光，將男人的影子壓得扭曲變形。
“我們有自己的路線，還請你讓開。”
聖依諾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她余光瞥見街角處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顯然是男人的同伙，不禁暗自警惕。
男人暗自嘖了一聲，但考慮到附近的人，還是不情願的讓出了道路。莫寒兩人不再停留，沿著巷道前行。
沿途不斷有人投來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甚至有孩童模仿聖依諾優雅的步態，卻被匆忙趕來的父母拽回陰影中。當旅館的招牌終于出現在視野里時，聖依諾才松了口氣。
兩人推門而入，木質地板在腳下發出吱呀聲響，煤油燈混著烤面包的香氣撲面而來。
櫃台後，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正在擦拭銅質酒壺，她抬頭時眼角的皺紋里嵌著煤灰，圍裙上還沾著不明油漬。
“你們從核心區來？”
她目光掃過兩人一塵不染的衣擺，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叩了叩櫃台。
“這可不是閑逛的地方，要麼是研究員來取材，要麼是去礦區賺錢的礦工——你們……屬于哪一種？”
聖依諾將九灕給的通行晶卡推過去︰
“只是借住一晚。雙人間，帶獨立盥洗室。”
婦人接過晶卡時，渾濁的眼楮突然亮起︰
“喲，這個通行證少見啊......”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卻沒再多問，只是扯下牆上的鑰匙。
“二樓左手邊，晚餐還剩炖岩羊肉，要加份麥酒嗎？”
“來兩份。”
莫寒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掏出幾枚銀幣放在櫃台，所幸這里的貨幣和王國一樣，都延續了魔導器文明，否則兩人恐怕還真的寸步難行。
轉身時，他听見鄰桌礦工壓低聲音的議論，卻懶得再理會。此刻穿過掛滿陳舊地圖的走廊，唯有房間里那張鋪著粗布床單的床，才能讓他暫時忘掉這一天的驚心動魄。
木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聖依諾的指尖還殘留著門板的涼意。煤油燈昏黃的光暈里，粗布床單上浮動著細小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硫磺味——那是地底獨有的氣息。
她望著並排擺放的兩張床，耳尖突然發燙，想起這是自己第一次和男生住在一個房間，剛才她只是覺得兩個人分開不安全，所以就……
“先吃飯吧。”
莫寒將陶碗推過來，炖岩羊肉的香氣混著麥酒的醇香撲面而來。他全然沒注意到少女僵硬的坐姿，自顧自地撕扯著肉塊，冰藍色的眼眸盯著懸浮在掌心的星核投影。
“這座地下城的地圖比想象中復雜，這兩天我們就在城里逛一下。核心區那邊好像是魔導器研究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或許能去瞧瞧。讓我看看，核心區的入口在......”
“我去盥洗室！”
聖依諾吃了沒兩口，就猛地起身，斗篷帶翻了木凳。
盥洗室的狹小隔間里，魔導器驅動的熱水嘩啦啦淌下，蒸騰的水霧模糊了鏡面。她望著鏡中緋紅的臉頰，暗罵自己沒出息，卻又忍不住豎起耳朵。
外面傳來莫寒整理行囊的 聲，偶爾夾雜著翻閱紙張的脆響，這些細碎的聲響讓心跳愈發紊亂。
當她裹著潮濕的發梢出來時，莫寒正盤坐在床上，攤開從老板娘處買來的簡易地圖。他頭也不抬地遞來溫熱的麥酒︰
“問過樓下的伙計，說明天有拍賣會。听說能淘到不少稀奇玩意兒，或許能找到有用的東西。我們……”
燭火搖曳間，他忽然瞥見聖依諾垂落的發絲還滴著水，脖頸處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心髒沒來由地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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