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那些！”
莫寒猛地揮開德里斯的手，冰晶迸發出刺目藍光，整個房間的溫度驟降至冰點。懸浮的魔法典籍瞬間結霜，紙張脆裂成簌簌飄落的冰屑。
“我只知道現在依諾被軟禁了，而我要把她帶出來！還她自由！”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至于那些家族勢力……就交給你和國王去處理，處理不了我就直接把他們凍住，碾成碎冰吃下去！”
德里斯望著少年通紅的眼眶和脖頸暴起的青筋，此刻的莫寒周身散發著近乎偏執的瘋狂，而這份瘋狂的根源，是他將聖依諾視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或者說，是作為人類的光。
老院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說的勸阻之詞卻卡在喉嚨里，因為他意識到，聖依諾四人，代表著莫寒對人類的愛，若是四人出了事，恐怕莫寒真的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那些人。
德里斯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
“把冰晶收起來吧，我帶你去見陛下。今天或許見不到，，但你要答應我，日後見到聖依諾的時候，听她自己怎麼說。”
老院長的目光灼灼。
“這場風波，已經變得有些麻煩了。”
與此同時，聖依諾正蜷縮在王宮的寢殿里，望著窗外的夜空，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助。星核在她的懷中微微顫動，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公主殿下，你還好嗎？”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是她的侍女。
聖依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侍女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公主，您別太擔心了，陛下一定會保護您的。”
她試圖安慰聖依諾。
聖依諾苦笑著，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的局勢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各方勢力都在覬覦星核，而她，只是一個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棋子。
魔法結界在宮牆外交織出幽藍的光暈，莫寒跟著德里斯穿過九曲回廊時，靴底碾碎了滿地霜花。深夜的皇宮寂靜得 人，唯有檐角銅鈴在寒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密談預警。
推開暗室雕花木門的剎那，龍涎香混著草藥味撲面而來。聖啟銘半倚在金絲軟墊上，蒼白的指節摩挲著案頭星核模型，燭火將他臉上的溝壑照得愈發深邃。
“雪靈之子，別來無恙。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局面，真是失態了。”
國王的聲音帶著久病的沙啞，目光掃過莫寒緊繃的下頜。
“德里斯說你有話要講？”
莫寒單膝跪地，冰藍色瞳孔映著穹頂流轉的魔法陣︰
“陛下，懇請您釋放聖依諾公主。”
他刻意放緩語調，卻掩不住話語里的焦灼。
“市井謠言四起，工坊的星核不該成為禁錮她的枷鎖。”
聖啟銘沒有回答，平靜的雙眼就那樣看著莫寒，仿佛要將莫寒整個人看穿一般。半響過後，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你可知，自己在做些什麼？又會有怎樣的後果？”
不等莫寒開口，聖啟銘的聲音逐漸高了起來。
“五公主母族把持著三分之一的議會席位，二皇子背後的商會掌控著王都六成魔晶礦脈，他們為了星核已經明爭暗斗許久。我若貿然釋放依諾，天下人都會說我只是寵愛女兒的父親，而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到那時，整個朝堂都會陷入混亂。”
德里斯院長適時上前，魔杖輕點地面，懸浮的全息投影中，王都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如毒瘤般擴散。
“二皇子以護衛王室之名，將私兵安插進宮廷守備；五公主的母族則煽動貴族聯名彈劾，指控依諾或有私心。陛下若強行介入，反而會坐實‘偏袒 "的罪名，不利于國家安定。”
“可聖依諾是你的女兒！”
莫寒突然抬頭，冰藍色的眼眸中翻涌著怒火。
“難道你忍心讓她成為一個可悲的籠中鳥嗎？”
暗室陷入死寂。聖啟銘的喉結劇烈滾動，枯瘦的手指深深掐進軟墊，指節泛白如霜。燭火在穿堂風里搖曳，將他的影子扭曲成破碎的輪廓，終究沒說出一個字。
德里斯院長望著莫寒通紅的眼眶，重重嘆了口氣。他的魔杖輕輕點在莫寒肩頭，冰涼的觸感帶著安撫的意味︰
“莫寒，難道你覺得國王陛下不心痛嗎？可他身披王冠，便要扛起整個王國的重量。當王室利益與私情相悖時……他必須以大局為重，哪怕要親手將最珍視的……”
老院長的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
“哪怕要犧牲自己的個人情感。”
莫寒的睫毛劇烈顫動，突然垂下頭去。冰晶在袖中發出細微的嗡鳴，像是他無處安放的不甘。他終于明白，這場密談從不是為了逼迫國王，而是在絕望中尋找一線可能——可現實如同眼前冰冷的星核模型，堅硬得毫無轉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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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少年的聲音悶在胸腔里，像是被冰雪凍結的嘆息。
“我不會讓陛下為難。”
他起身時帶起一陣寒意，卻在轉身的瞬間，听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
聖啟銘費力地撐起身子，蒼老的聲音里帶著某種近乎脆弱的堅定︰
“三日後月全食，御花園西北角的結界會有三分鐘疏漏。”
國王的目光越過莫寒，落在遠處不知何時裂開的牆縫上。
“有些路……總要有人替她闖一闖。”
莫寒的身體微微顫動，如同一株在寒風中搖曳的孤松。他緩緩轉身，挺直脊背，朝著聖啟銘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而後毫不猶豫地邁出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暗室。
德里斯望著莫寒漸行漸遠的背影，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憂慮，他微微嘆了口氣，渾濁的目光轉向一旁同樣凝視著莫寒離去方向的聖啟銘，緩緩開口問道︰
“這樣……真的好嗎？”
聖啟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不舍，有擔憂，更有身為國王的無奈。他依舊看著莫寒消失的地方，聲音低沉而沙啞地答道︰
“我們別無選擇，不是嗎？”
話音落下，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沉重的氣息。聖啟銘沉默著，突然囑咐道︰
“你說……以他的身份，能否破局？”
德里斯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道︰
“你的意思是？”
聖啟銘沒有說話，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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