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卯之花的悶哼,震耳欲聾的“轟隆——”炸響天際,蒼穹被巨錘轟然擊碎。
剎那間,驚雷裹挾著磅礡威壓滾滾而來,豆大的雨珠如斷了線的珠簾,從鉛雲密布的天際傾瀉而下,重重砸在鈈靈庭的檐角、石階與瓦片之上,激起層層水霧。
一番隊的露台上,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拄著拐杖,銀色眉須在狂風中獵獵飛揚。
他望著被雨幕籠罩得黑壓壓一片的鈈靈庭,這座承載著千年歷史的城池此刻在暴雨中瑟縮顫抖,宛如一葉孤舟飄搖在怒海。
蒼老的面容上溝壑縱橫,渾濁的眼眸中泛起復雜的漣漪,良久,一聲嘆息混著雨聲飄散︰“雨終究還是下了啊……”
話音未落,又一道閃電撕裂長空,將他佝僂卻依然挺拔的身影,短暫地映成了一幅斑駁的剪影。
與此同時,流魂街的盡頭同樣被濃重的陰霾吞噬。
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珠,如無數鋼針般傾瀉而下,將這片貧瘠之地砸得七零八落。
雨水順著破敗的屋檐匯成水簾,在地上沖出一道道溝壑,濺起的泥點無情地撲在行人身上。
一位衣衫襤褸的盲人,正用手中的竹杖小心翼翼地探著路。
枯瘦的身軀在暴雨中搖晃,每走一步都顯得無比艱難。
偶爾睜開的渾濁白瞳中滿是迷茫,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竹杖在泥濘中不斷打滑,他好幾次險些摔倒,身上的補丁衣物早已被雨水浸透,緊緊貼在他嶙峋的骨頭上。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東仙要臉上,尖銳的刺痛感順著皮膚蔓延,卻成了他確認自己尚存于世的唯一證明。
他仰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面容,喉間溢出一聲混雜著自嘲與苦澀的輕笑。
在這流魂後街的混沌歲月里,時間早已失去了意義。
一年?
十年?
亦或是漫長的百年?
東仙要無法分辨,只覺自己的生命正如同指間流逝的雨水,悄無聲息地消逝。
體內澎湃的靈壓非但沒能成為庇佑他的鎧甲,反而化作沉重的枷鎖。
他會饑餓,會口渴,每一次生理本能的呼喚,都在無情地蠶食著他的生命力。
如今的他,身形佝僂如殘敗的枯木,唯有依靠手中那根斑駁的拐杖,才能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在泥濘中艱難挪動。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東仙要喃喃自語,聲音被淹沒在轟鳴的雨聲中。
僅僅因為在真央外窺探,他便被鈈靈庭的死神們毫不留情地驅逐回這充滿苦難的“原籍”。
命運的不公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他曾以為,自己已然嘗遍世間所有的不幸,可生活卻總在他以為觸底之時,給予更沉重的打擊。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如白月光般純淨美好的女孩,終究嫁作他人婦。
東仙要還記得自己強扯出的那抹微笑,僵硬而酸澀。
他深知,以自己殘疾、落魄的模樣,根本無法給予她幸福。
對方是四大貴族的傳人,而自己不過是流魂街上一個卑微的瞎子,如此懸殊的差距,任誰都能輕易做出選擇,他無法指責,唯有將苦澀與不甘深埋心底。
當綱彌代家覆滅的消息傳來時,東仙要內心竟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欣喜與幸災樂禍。
他瘋狂地期盼著,那個女人能夠躲過這場災難。
在他陰暗的心底,藏著一個連自己都感到羞恥的念頭——或許她會回頭,會看到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蜷縮在陰影中的自己。
“她一定會的,一定會的……”東仙要低聲呢喃,仿佛在給自己編織一個虛幻的美夢。
然而,他卻不曾知曉,歌匡從來不是照亮他生命的太陽,而他的世界,自始至終都被黑暗籠罩。
他不過是將自己所有美好的幻想,強行寄托在那個女人身上,這份幻想如同劇毒,日夜啃噬著他的靈魂,令他的內心逐漸扭曲變形。
為了追尋那一絲渺茫的希望,東仙要沒日沒夜地在貴族街外徘徊,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蹤跡。
憑借著超乎常人的靈覺與听力,他終于來到了真央。
真央外戒備森嚴,嚴禁無關人員入內,但這無法阻擋東仙要的腳步。
他一圈又一圈地游蕩,將全部靈壓凝聚于雙耳,全神貫注地搜尋著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終于,他找到了。
在一座塔樓的頂端,隱隱約約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頭。
“我有罪...”
“啊!”
“請...用力的懲罰我!”
“嗚嗚——”
東仙要渾身僵硬,腦海中嗡嗡作響。
盡管在流魂街的歲月里,他早已對這類聲音習以為常,但當這聲音出自他心中的白月光之口時,卻如同一把利劍,瞬間斬斷了他維系內心世界的最後一絲紐帶。
他茫然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窩望向塔樓的方向,仿佛想要“看”清那刺痛他心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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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幾位死神已悄然靠近,將失魂落魄的他扭送回了那令他絕望的“原籍”。
暴雨依舊肆虐,東仙要在死神的拖拽下踉蹌前行,心中的希望徹底破碎,只留下無盡的黑暗與痛苦,在他的靈魂深處肆意蔓延。
他狠狠的甩了甩頭,將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珠的水滴甩了出去。
“真狼狽啊,好像一只...喪家之犬。”
東仙要猛的抬起頭,“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
即使已經虛弱至極,但以他的听力,能夠瞞過他,來人的實力...無法匹敵。
不過東仙要也不在乎了。
區區性命罷了。
連自己的女人都被搶走,要性命還有什麼用?
“視線”的盡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矗立在雨中。
雜亂無章的淺黃色頭發貼在面頰上,倒是讓對面那人看上去與東仙要有些相似。
一樣的狼狽。
“要加入我們的隊伍麼?”
“試著...向這個充滿不公的世界報復。”
東仙要冷漠的搖了搖頭。
屁話罷了。
他根本不敢向清水...院長報復。
連想法都不敢有。
他已經“听”清楚了對方的勢力有多大,實力有多強。
彼此之間的差距猶如巨龍與螻蟻,差距之大讓他根本起不了報復的心思。
他恨這個世界,恨變了心的歌匡,恨自己的殘疾...
但絕不敢恨清水晴。
所以他果斷拒絕了對面這個狂妄之人的無聊想法。
就在東仙要顫著身子,逐漸遠去之時。
那個男人忽然低聲開口︰“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疾,讓你親眼觀察這個世界的美麗與絕望,你要加入我們的隊伍麼?”
東仙要猛的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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