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保持著樂觀,但侯天來在看到那些求情的人自報“家門”時,也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隨著這個案子後續的進行,這方面的壓力會越來越大的。
畢竟這些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一起跺跺腳,整個沙河縣都會為之顫抖幾分的存在。
不過,這方面的頭疼,就留給自家局長去疼吧,反正自己一個剛剛升入市局的,就算他們找人說情也找不到自己頭上。
當然,他們只是參賭人員,就算數額大點,也基本是治安處罰,並拘留一陣子,不會很嚴重的。
反而是金樽這邊的工作人員,因為案值不小,而且金樽存在了那麼多年,只怕大部分都要進去了,求情也沒啥用。
侯天來反而有點擔心的是季衛東跟柳素娥。
金樽這種檔次這種規模的賭場,之前被假打掉當全省典型案例宣傳,卻還能暗里在沙河縣存在十幾年,這後面肯定有一張可怕的關系網,要是對方因為金樽被打掉而遷怒兩人,然後進行報復什麼的……
還好的是兩人這次都是喬裝打扮,只要警察部門知情的那些人沒內鬼,那他們的身份也不會那麼快泄露。
這也是侯天來比較擔心的事情。
但侯天來更擔心的是以季衛東的性格,將來有機會,他絕對會去踫這張關系網的。
“如果季衛東現在是常務副縣長那就好了,發改局副局長手中沒多少實權,連縣公安局都指揮不了,根本沒什麼用,拿什麼跟那些人對抗……”
侯天來暗里嘀咕著。
但他也知道季衛東遲早會成為副縣長,多半會是摸著規定中的極限天花板,也就是兩年內不得再次破格提拔。
最多一年多,季衛東會成為沙河縣的副縣長。
畢竟,和平年代三次二等功的個人榮譽,太硬了!
而且他還打听到,听說莊瑞鳳打算將季衛東培養為他的接班人,以後他莊瑞鳳晉升了,離開沙河縣了,那季衛東就很有可能作為他的政治遺產之一,接他莊瑞鳳的班,將相關政策延續下去。
在一些政策連貫性要求高的貧困縣里,主政官員為了保障政策的延續性,通過合法合規的制度程序,精心培養副手接班,是屬于並不鮮見的事情。
“對了,于東!”
侯天來這時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名,讓他有點意動了起來。
于東跟他同一個警察學校畢業的,雖然不同屆,但兩人某次通過在省城的校友會認識,然後關系一直保持得不錯。
後來于東出了事,就是他跟雷辰動用關系打招呼,才能順利的調到隔壁縣去。
沒有他跟隔壁縣的派出所長打招呼,讓對方勉為其難的接收了于東的話,以當時于東那惡劣的影響,就算雷辰能托關系讓上面調動,如果沒有單位接收,那于東也只能是辭職走人的結局。
也可以這樣說,于東今天能當上縣公安局長,有他侯天來的一半功勞!
所以,拜托他照顧一下季衛東,問題不大吧?!
侯天來正想著,然後他的手機響了,一看,好家伙,正是于東!
這是想誰來誰啊!
但侯天來這個電話,有點不想接。
不知道于東是正常打來,還是知道他來了沙河縣辦事打的。
如果是正常打來,侯天來接沒關系,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有點撕破臉了。
畢竟,不管在哪里,同級還是上級,來別人的地方辦事不通知當地的公安機關,基本就代表了不信任當地的公安機關系統。
現在已經收隊了,那些涉賭人員應該也有一些通知到他們家人那邊了。
所以那些涉賭人員的家人們找到于東那邊也正常。
畢竟于東是沙河縣的公安局長,而他們又是有頭有臉的地位,自然是優先找沙河縣公安一把手解決問題。
但是!
怎麼就找到自己這里來了?!
高亞那邊應該有人泄露了自己!
過江龍有時候奈何不了地頭蛇,原因就是這樣子……
“唉,該來的會來,躲也躲不掉。”
侯天來只能接通了電話,想听听于東那邊怎麼說。
反正他來之前,也預想過這個局面。
侯天來跟高亞收拾殘局,而季衛東則準備回家休息了,畢竟他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真是累啊,一人打兩份工,還只收一份工資……”
季衛東暗里吐槽道。
而這時,正要經過賭場大廳,走向外面的他,突然在那些蹲在地上抱頭的人們里,是發現了一個熟人。
大傻春??
他怎麼到這里來了?
看其穿著打扮,應該是內場的服務生,對此季衛東是有點無語︰這家伙雖然有一副高大健碩的身材,但有點笨笨腦子不靈光,也能在這個要求很高的地方當服務生?!
一時間,季衛東竟然覺得今天金樽被端掉也是應該的。
而似乎感應到季衛東望過來的眼光,那家伙竟然伸起手來,還不停的上下舉動,跟在課堂上想要回答老師問題的積極生一個樣。
這家伙在搞什麼鬼?
可能是因為有前科?負責這里秩序的民警跟輔警並沒有空理他,而是把他當成了空氣。
別的人沒空理他,或許是不了解他,而季衛東卻是了解這個大傻春的。
所以季衛東想了想,就走了過去。
想看看這家伙說什麼。
“警察同志,我要舉報!舉報立功!”
見到季衛東走了過來,然後示意自己站起來說話,大傻春就跟彈簧一樣蹦起來,然後大聲地說道。
“你舉報什麼?可不是舉報什麼都能立功的……”
季衛東雖然覺得這個地方已經被警方端掉,隨著各種口供,以及這棟別墅的封鎖搜查,所有的秘密都會被挖掘出來,但他不介意問多一句。
萬一真的有什麼遺漏的呢?
“我大春一直都很醒目,肯定不會亂說話騙人的!”
大傻春甚至有點生氣的說道。
“大春!你可不要亂說!不然誰都救不了你!”
而這時,不遠處的一個賭場服務生突然大喝道。
季衛東望去,掃了一眼那家伙的穿著,猜測應該是賭場的服務生的領班或者主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