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峰絲毫沒留意到季衛東情緒異樣，急急忙忙開口︰“季書記，我已經把人帶到招待室了，您看接下來……”
季衛東眼皮都沒抬一下，冷淡回應︰“我正要和錢鄉長商量重要工作，讓他們先候著。”
這回答讓沈永峰一下懵了，下意識地 “啊？” 了一聲，滿臉寫著困惑。
這到底是真親戚還是假親戚？
錢磊見狀，趕忙給沈永峰使了個眼色，嘴里催促道︰“沒听明白嗎？季書記有事，你快去通知！”
沈永峰這才回過神，匆匆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出了鄉委書記辦公室。
與此同時，接待室里，姜甜和季冰夏望眼欲穿，可季衛東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加上這招待室簡直簡陋到了極點，四面水泥牆，地面也是粗糙的水泥質地，天花板孤零零懸著個燈泡，幾張破舊椅子圍著一個缺了角的茶盤，再無其他擺設。
更糟糕的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姜甜渾身不自在，總感覺有無數小螞蟻在皮膚上爬來爬去，癢得她心煩意亂。
“這人怎麼還不來啊？”
姜甜終于忍不住，抱怨的話語里滿是不耐煩。
“媽，應該快了。”
季冰夏嘴上安撫著，心里篤定季衛東肯定會露面。畢竟她們都親自登門了，怎麼說都是對季衛東有養育之恩的家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實在難以相信季衛東會絕情到連面都不肯見。
只要等會兒季冰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親情和事業這兩張牌都打好，不愁季衛東不心動。
正想著，季冰夏瞥見沈永峰走進來，立刻提高音量質問道︰“喂，季衛東呢，怎麼還不來？”
面對季冰夏的質問，沈永峰莫名有些發怵，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那個…… 季書記說他正和錢鄉長商議要事，讓二位再稍微等等。”
“你說什麼？！季衛東居然讓我們等？他好大的膽子！”
姜甜瞬間暴跳如雷。她在這又髒又破的地方，被莫名的瘙癢折磨了整整二十分鐘，等來的卻是這麼個敷衍答復？這就是季衛東對待養母的態度？
“今天這面，他必須見！不然我跟他沒完！”
姜甜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
季冰夏也沉下臉，冷冷問道︰“季衛東現在到底在哪？他知道我們來了，不可能避而不見！”
“他…… 在鄉委書記辦公室，真的在和錢鄉長開會呢。要不二位再耐心等等？畢竟公務優先嘛……”
沈永峰話還沒說完，就被姜甜粗暴打斷︰“向來只有別人等我的份，哪有我等別人的道理！馬上帶我過去，我要當面見他！”
“我……我……”
沈永峰被姜甜的氣勢嚇得結結巴巴，一時語塞。
“到底去不去？警告你，要是惹惱了我，有你好受的！”
姜甜步步緊逼，語氣愈發凶狠。
沈永峰心里懊悔極了，季衛東的態度明顯是不想見這兩人，可看這母女倆的架勢也絕非善茬。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摻和進這趟渾水了？這下可好，不管得罪哪一方，自己的仕途都算是徹底斷送了。
“媽，要不咱們再等等吧。說不定季衛東真有要緊事脫不開身。”
季冰夏趕忙勸道。她並非真的善解人意，而是擔心貿然闖過去，要是季衛東真在處理公務，惹得他心生反感，那原本有可能辦成的事可就徹底沒希望了。難得來這麼一趟，她就想著一鼓作氣把事情解決，不想再生出什麼波折。
姜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要是故意晾著我們，難道我們等到天荒地老去？”
季冰夏只得將矛頭指向沈永峰︰“你，馬上去問清楚到底要等多久！我最多給一個小時，多一分鐘都不行！”
“啊？我……”
“還不快去！”
沈永峰被這股氣勢壓得抬不起頭，心里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也只能灰溜溜地轉身離開。他一邊走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媽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倒霉事兒！”
來到鄉委書記辦公室門口，沈永峰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來回踱步，躊躇了四十多分鐘，好不容易等到錢磊推開門，一看到沈永峰錢磊不禁皺起眉頭，驚訝地問道︰“沈永峰，你怎麼還在這兒杵著？手頭工作都不干了嗎？”
沈永峰簡直快哭出來了︰“錢鄉長，是季書記的親戚讓我來問，他們到底還要等多久。”
“季書記的親戚？”
錢磊滿臉狐疑︰“你不知道季書記是個孤兒嗎？我真是奇了怪了，他啥時候冒出親戚來了？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吧？”
“我也摸不著頭腦啊。但看這兩人穿著打扮、舉手投足間透著股不一般的氣質，我哪敢輕易得罪，這才硬著頭皮來傳話。”
錢磊想到季衛東方才的反應，沉思片刻，開口說道︰“季書記剛接到電話，說是有記者要來采訪。你再等會兒，瞅準時機進去問問吧。”
“好 ，謝謝錢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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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永峰哪敢勞煩錢磊幫忙，畢竟人家是鄉長，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科員，只能繼續眼巴巴地守在門口，又煎熬地等了許久，終于盼到季衛東出來。
季衛東瞧見沈永峰還在門口，有些意外。還沒等他開口，沈永峰就滿臉堆笑，諂媚地說道︰“季書記，您那親戚還在接待室候著呢。您看，您是打算見一見，還是我去把他們打發走？”
“他們居然還在？”
原以為季家人的性情知道季衛東的拒絕不可能等的下去，沒想到他們竟按捺到這個地步，季衛東本不想見他們，但轉念一想，要是今天不見，季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往後指不定還得怎麼糾纏自己。
“行，在接待室是吧？我過去一趟。”
沈永峰一听，如獲大赦，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就在接待室！季書記您快請，我這就給您帶路。”
季衛東來到接待室，只見季冰夏和姜甜早已等得火冒三丈。季冰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正要發作的姜甜，站起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小東，可算把你盼來了。”
“叫我季書記。我們之間沒那麼熟。”
季衛東隨手關上門，拉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語氣冰冷得能掉出冰碴子︰“要是你們是來跟我扯些沒用的，那就請便吧，我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
姜甜一听這話頓時生氣︰“小東，你這話也太傷人了吧？你拍拍良心，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要不是季家，你能有今天的風光？”
“我可沒忘！”
季衛東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反駁道，“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找回親生兒子後，是怎麼對我的。說我不過是個替代品，讓我要麼給你親生兒子當牛做馬，要麼就滾出季家，二選一！這事兒，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季衛東實在懶得再提前世季家那些糟心事，說了也是白搭，反正他早已看透季家人的丑惡嘴臉。上輩子自己被他們害得那麼慘，這輩子，說什麼也不會再重蹈覆轍。
“小東，你先消消氣，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大姐說的話。”
季冰夏趕忙打圓場，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你現在當上了代理鄉委書記，領導也賞識你，看似前途一片光明。但你想過沒有，他們能給你的支持其實有限，說白了，就是想看看你能折騰出什麼名堂。可咱們季家就不一樣了，季家的勢力有多大，你心里有數。”
季冰夏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看季衛東的反應，發現季衛東神色不變，也不開口反駁，繼續說下去︰“現在良田鄉熊三炮剛落網，一堆爛攤子等著收拾，你這個代理鄉委書記的位子，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是個燙手山芋，是別人都不想接、甩給你的。爸也知道之前是我們不對，這次呢，也不逼你回季家。但只要你跟我們合作，季家保證讓你平步青雲，一路高升，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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