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薇拉的聲音突然卡住，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她慌忙用茶杯抵住嘴唇，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個可怕的詞匯脫口而出，"天天傾"
智慧神捋著胡須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蒼老的手指微微顫抖。"繼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低沉。
"還有末日"薇拉幾乎要把臉埋進茶杯里，溫熱的茶氣燻得她眼眶發紅。為什麼偏偏是她看到這些不祥的預言？
"嘶——"一聲輕響，智慧神失手扯下一根雪白的胡須。他怔怔地看著指間的銀絲，竟忘了疼痛。
"爺爺！我、我一定是看錯了！"薇拉急忙放下茶杯，茶湯在杯中劇烈晃動。
智慧神緩緩搖頭，目光深邃如古井"這拓本我研究了一甲子每個解讀者的第一眼所見，最終都化為了現實。"他摩挲著羊皮紙邊緣，"可惜這只是拓本若是光明神手中的原石"
听到這個曾經讓她心跳加速的名字，薇拉此刻只感到一陣陌生的寒意。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心中竟再無半分悸動。
智慧神見此滿意地點點頭，“你成長了，所以一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智慧神蒼老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你可知道，多年前神庭曾有一位神妃誕下了一對雙生子"
薇拉的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茶杯"當啷"一聲落在桌面上。這個驚天秘聞讓她幾乎忘記了呼吸，嘴唇微微顫抖著"這這樣的秘辛，您怎麼會"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光芒，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分"這就要說到另一個秘密了"他緩緩撫摸著胸前的吊墜，"我有個兒子，天賦異稟。他在游歷其他文明時，愛上了一位異族的女子。"
窗外的星光突然黯淡下來，仿佛在回避這個悲傷的故事。
"他們約定白頭偕老"智慧神的聲音突然哽咽，"可最後卻在游歷中雙雙殞命。我兒媳臨終前燃燒神魂，強行窺視了時光長河看到了那個秘密。"
薇拉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可這能相信嗎？一個懷著怨恨之人看到的"
"我相信。"智慧神突然抬頭，渾濁的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光芒，"因為她就是你母親。而你體內流淌著的預言族血脈，讓你看到的預言必將成真。"
智慧神枯瘦的手指緊緊攥住薇拉的手腕，仿佛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這就是我必須帶你離開的真正原因。"
薇拉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茶盞。瓷片碎裂的聲音像極了她此刻崩塌的世界。"不這不可能"她搖著頭，發間的銀飾叮當作響，"您一定是在騙我"
老人沒有松手，也不敢松手。這些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恐懼——恐懼失去這世間最後的血脈。
"孩子！"他聲音嘶啞得可怕，"當年有人向至高神進讒言，說預言族能窺破天機、篡改命數"喉結艱難地滾動著，"你母親一族就是因此被屠戮殆盡。若不隱瞞你的血脈"
薇拉突然安靜下來。史書上那些語焉不詳的大清洗，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記載，此刻全都串聯成殘酷的真相。她緩緩抬起蒼白的臉，眼底翻涌著智慧神從未見過的寒意。
"您既然知道"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為何還讓我接近光明神？"記憶突然閃回那個雨夜——軍營帳中，她為那個男人包扎傷口時，對方溫熱的手指曾狀似無意地撫過她的手腕
智慧神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你母親燃燒神魂窺見的未來里有你與光明神的姻緣。她只是想確認那個男人是否配得上你。"
茶湯在地板上蜿蜒成暗色的溪流，倒映著薇拉扭曲的面容。她突然很想笑——笑那個雨夜里險些獻出真心的自己，更笑這荒唐的宿命。
智慧神深深嘆息"你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血脈，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當年我故意放出消息，說我的兒子、兒媳和孫女都已遇害這都是為了保護你。"
他蒼老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並非我不關心你，這些年來，我的目光從未離開過你。只是你母親臨終前說過，若我過多干預，反而會改變命運軌跡，甚至影響整個神都的未來。"
薇拉臉色愈發蒼白"這怎麼可能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普通？"智慧神目光如炬，"能一眼看破預言之石真相的人，還敢說自己普通嗎？"
薇拉啞口無言，但心中仍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那為什麼我和光明神會關系到未來？"
智慧神神色復雜地搖頭"具體緣由我也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告訴你——被光明神囚禁在懺悔深淵的那位正妻正是你的小姨。"
薇拉腦中如遭雷擊——當年伯因萊茨試煉時，那個戴著沉重鐐銬的蒼白女子，竟就是自己的血親！悔恨如潮水般涌來，若是早知如此，她拼死也要去見上一面。如今卻已陰陽兩隔，永無相見之日。
偌大天地間，預言一族竟只剩她孤身一人。這份蝕骨的孤獨化作滾燙的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智慧神輕嘆著走近，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肩膀。薇拉再也抑制不住，將臉深深埋進老人懷中，慟哭失聲。
在悲泣聲中，老人蒼老的手掌輕撫她的背脊。每一次觸踫，都有一道玄妙的神力注入體內，喚醒著她沉睡的血脈。而隨著神力流逝，智慧神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薇拉突然感到掌心傳來異樣的枯槁觸感，驚慌抬頭，只見老人眉須盡白，臉上皺紋更深了幾分。"爺爺！"她失聲驚呼，聲音里滿是驚恐與心痛。
智慧神嘴角泛起慈愛的笑意，枯瘦的手指輕輕梳理著薇拉的發絲"別擔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幾年總要親眼看著你見到那個能讓神庭天傾的人。"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當年薇拉的母親在魂飛魄散前，曾窺見無數未來碎片——神庭崩塌，星河倒轉。而在那些破碎的畫面中，始終站著一個來自遙遠星系的身影，一個帶著毀滅與新生而來的復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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