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基本上每個月十號到十五號的時候也就是銀行信用卡的還賬日）都要滿腦門子汗地四處籌措各種費用，在我的概念里這個費用首先是員工的工資福利，其次是各項硬花銷類似開票費用水電煤氣，再次是那種軟花銷比如和人交往禮尚往來，最後是其他一切費用——我這個人性格缺陷太大，那就是多少沾點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凡我能撐得住，不太喜歡跟別人張那種無聊之口——比如讓小崔他們晚拿幾天工資，需要放到公司十萬拿去搞港務那邊的人情世故，或者跟那些有錢人借點錢先頂一頂這類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盡量不做，逼急了我寧願找施老板給他一點利息用點錢，都不願意張嘴和別人借，不想佔那個便宜——注意，有錢人的錢對人家來說那真的是生崽的，所以說出‘你的錢留著不花是能生崽’這類人純屬泥腿子——對不用說是施老板白嫖這類專業搞金融的人，哪怕就是龍貓，她有百十來萬零花錢扔著沒事拿過去香港拍一條鐲子回來放在櫃子里，那也是每一天都在升值的，所以窮人的錢只有花掉一個功能，中產的錢就得去市場上經歷一些風雨，不論怎麼理財最終還是得虧，因為掙錢的生意下沉不到他能接觸到的市場上去，而所有的理財產品事實上都是錨定在生意上面的，所以一般的理財產品全是擊鼓傳花，換句話說就是賭博——因為我憎恨賭博，所以從來不買理財產品，如果我要玩，我就盡量自己下場去買股票或者期貨，咱就是說，左右都是賭，自己的錢讓別人拿去賭，是你自己腦子不夠用膽量不夠大，還是單純就是想贏了拿錢輸了就找別人耍無賴呢？我看絕大部分都是最後這點，死了這條心吧，耍無賴我看大部分人連我都耍不過，你還想和玩理財的人耍嗎？
但是，正如前面那樣，那時候施老板那里的錢用起來成本非常高，雖然後面給了我優惠，用起來比某付寶的借唄好一點，年息在三十個左右，但是我還是用不起——對了，這個時期我的花唄額度在二萬左右，那時候還沒有借唄，我第一次從那邊借錢用著的還是網商貸，有五十多萬額度，我一次都借出來了，而且很短的時間就把它用完了——反而是花唄什麼的我每個月都用不完，這玩意有很多消費限制的，開始的時候去酒店啊買機票啊用用，一萬多的額度總覺得不怎麼夠用，因此上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用，屬于那種真需要的時候用不到因為額度不夠），不需要了比方說有時候下樓買包煙刷了個這玩意，高低會讓人有點惡心，就跟我連三五十塊都拿不出來還需要用你似的...等我在北京一通操作下來花唄到了二十多萬，這個時候我又覺得太多了，因為...打個比方吧，今晚和白嫖他們去夜店消費一下，七八個人本來有三倆萬也就夠了，但是一想還有二十萬的花唄，反正又不是我的錢，拿別人的錢裝自己的比那個感覺是非常酸爽的，結果花了七八萬，把場子里的姑娘都要過一遍這類，反正今晚全場消費杰克馬買單，結果第二個月一看賬單火氣蹭蹭往上竄，感覺被人忽悠了...你還不如就給我一萬額度買買機票訂訂酒店呢，給我這麼多我不就得擼起袖子加油花，不然都對不起那個額度不是嗎？所以...
在這之前，我不接觸金融公司，也不怎麼接觸互聯網公司，但是因為那時候真的是特別缺錢，雖然深知這類錢你別亂動，但是但凡急眼了就總要把它拿出來用，而且越用越覺得好用，而且越用越離不開——那時候港口上面的事絕大部分小崔和小武已經可以處理了，他們自己招人，自己培訓，自己給別人定各種薪酬制度，工作安排得也不錯，我只要按時發工資就行，所以我大部分時間是泡在北京，每個月有十來天回天津，那都是沒辦法回去和老侯那邊的人對接的——‘泡北京’費用很高的，我其實就是一個吃喝大隊長，在和各種人搞關系，而且這玩意成本太高了，再節省你都省不到哪里去——和施老板發一次高爾夫，我又不像他就是打球去的，所以反而他花不了幾個錢，我是要參加那些酒會、宴席、歌舞、商超你帶一個姑娘出來，在去酒店前一步總得去王府井燕莎轉轉吧，哪有白嫖的，小心別人報警呢）的，略微帶著這些小姑娘轉轉幾萬塊就沒有了——當然，得是我心儀的姑娘，講真，這段時間沒挑到幾個合適的，但是絕不能說沒有，比如這里面我遇到一個‘花香夫人’，是某戲劇學院的，她之所以有這個外號，是因為你跟她玩完以後整個房間都要充滿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我問她怎麼回事，她也說不上來，哪怕就是她噴了香水呢，這個香水一瓶也不會低于五萬塊，太香了，而且不辣——這類東西我一概記不住，也辨別不出來幾種，倒是夜店里經常用的那個香水十里以外我都能聞得懂，其他的，搞不好玫瑰和郁金香我都能聞錯——
說起來，那時候龍貓用著的一個法國進口的叫什麼雪松香水，我就覺得挺好聞，大部分時間倆個人都是弄完了各睡各的，但是有時候也會在她被子里貓一晚，起來之後我去沖個澡出門，開車出來以後一邊找煙一邊聞到自己身上還有她的香味，還是會忍不住一愣——算了，煙都不抽了，愣著神開會車，會忍不住猛捶借來的徐總或者康總車的方向盤，覺得自己不是人。但是馬上又會想，大哥，你捶斷了別人的方向盤可不好看，人家拿五零二沾一沾固然還能用，但是你又把幾十萬的人情落下了，所以冷靜點吧哥們兒，終歸你跟別人也不是一路人，你想干嘛呢？癩蛤蟆想吃...算啦，人生苦短，晚上買條大金鏈子把花香夫人約出來送給她，搞得滿屋子香氣它不好嗎，何必跟自己跟別人過不去，跨維度的人沒法在一起生活這種現狀又不怪你，只能怪咱們這個社會主義社會發展得太迅猛，把人的差距拉得太大...和花香夫人就不會，別人都說送禮送大金鏈子純屬土鱉，我只能說那是你送得克數不夠，克數上去能沖破一切偏見，然後等我把花香夫人研究透了，走的時候再把大金鏈子順走，不就無消耗還美滋滋白得蜜，純屬人生贏家...
不過說實話，這個事我離開花香夫人的時候沒干，因為她吧，有點像一個小號的十七，各樣都不如她一點，但是秉性是善良的，她只不過是蠢蠢地想往上爬而已，也沒做錯什麼，所以算了，不就是幾萬塊錢，就當找了個三線小明星——那時候這些女人就這個價，白嫖隔三差五帶著的那些女人里就有這類小明星，屬于是被演藝圈的人白嫖以後沒戲可拍找找別的活路，晚上偷偷摸摸出來混個吃喝接個客這類——我問白嫖這些女人的來歷，他告訴我了，然後我去網上查，還能看到她們演過的電視劇或者網劇呢，讓我現實出離——原來如此，而且也不過如此，我們活著的這個世界很可能比我們以為的要...平直得多，這個平直，說得是扁平直接，明天一個科級干部好好工作一年，省著點花，年底的時候橫店那邊收工了，他不拿著全年的工資帶著老婆孩子出國玩，而是跑去北京找一找白嫖這類人生玩家，他就能找到一個在大銀幕上經常露臉的女明星，花點錢給她看看工作證痛痛快快玩一晚上問題不大——但是注意，不要想著一晚上就玩壞別人所以去踫冰或者粉這類妄圖增強快感，你花錢玩這些人朝陽大媽雖然會沖你吐唾沫但是還勉強可以接受，但凡沾這類玩意你就完了，經常會被人抓包——咱們中國人對這類東西的容忍度為零，告訴你別踫你非要踫，你在看不起誰？
所以，你說這個世界終歸是扁平了還是立體了呢？只能說是看你針對誰了，對我來說，針對龍貓的話就是絕對地立體了，如果往回返幾十年，我去一趟老山，只要沒死還能回來，那我就配得上她，如今的話我就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純純的想都不該想。但是從我這里觀測花香夫人那的確是扁平了，有時候我把玩著她的臉的確會有這類感慨︰我這種人和她遇到其實是完全不合理的，哪怕就是幾日的夫妻，也不符合正常人類社會的規律，但是現如今這種事就是發生了，而且相當容易，甚至沒有一點不良情緒，大家都比較溫和而禮讓——這就是所謂時代的紅利，我總說時代毀人，但是它又何嘗不滋潤人呢？所以問題的中心不是時代，而是人，只要你不堅韌，不搖擺，不軟硬兼施，去了哪個時代都得吃癟。這個時代讓我沒法安心跟龍貓在一起，但是起碼還給我找補了一個花香夫人，人家對得起我，我沒啥好抱怨的——唯一一點，就是略微貴了點，要是沒有別人抬轎子可能還得更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