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是老了，他不是心死了，打動他的關鍵可能就在一幅畫，一首詩，一段音樂，和與他相似的過往如今正在發生——做人難的地方就在于我們的如今總在不斷變化，微言大義听著好听，實際上沒有一點卵用，對你的生活沒有一點點幫助，但是卻有人要你一直守著...
我想起那年安排所有和我合作的人去新馬泰玩其實這類事我做食品的時候就已經在弄了），我自己也去了一趟——最驚艷我的還真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法，反而是一些在街頭賣藝的小姑娘——大概二十多歲，在那里彈黃家駒《真的愛你》或者《灰色軌跡》的吉他soo，就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類其實是可以共情的，只不過我們後面把這條路走窄了——不一定非要多高的藝術水平，更可能的是常懷憐憫之心——但是當然，我做事情的時候絕不憐憫，特別是對我們中國人絕不憐憫，因為我們太聰明復雜，只能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去應付——日韓也不憐憫，他們不配，反而是東南亞的那些人，仰慕你又恐懼你，比較值得憐憫...別人怎麼對你，你也怎麼對別人，大部分時候就是命運運轉的規律——你非要憐憫，去養狗吧，低段位的情感輸出比較適合那些情緒上比較平穩的人。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做出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來了，因為我所做的事情正是我反復拿來擠兌你的事情——人不應該自甘墮落，去和那些低段位的人來往，因為你從他們那里汲取不到一點點能量，甚至他們也不可能對你發射的能量做出適當的回饋——扔一塊石頭去打狗，狗都會叫喚幾聲，但是施加無數的好意給不適當的人，他只會忘恩負義，你只比別人強那麼一點點，就是你還不至于數典忘祖——但是絕對不要指望有什麼好報，你做不來的——這就是我常說的‘圈子不同不必強融’，所以這件事從頭開始就根本是我的錯...〞
這是我和龍貓吵架，吵到不可開交，後面我說出了我對生育的看法，以及是怎樣形成如今這個觀念的那些故事，造成的她的應激反應...說實話，在這之前，我雖然隱隱也感覺到我和她的根本問題可能壓根也不在思想或者感情上面，但是頭一次听她說出‘圈子’這類詞的時候我難免還是大吃一驚——好家伙，這是上升到階級斗爭的高度了呀！所謂的圈子其實不就是階級嗎？以前我不這樣看待這個問題，全是被他們麻痹了呀，真是，優秀的教養害死人，以前我覺得無知是最傲慢的一種性格，其實還真不是，縱容比無知更傲慢——注意，我來往的人里，十七、施老板、葉總、徐總他們其實是更高段位更高階層的人，但是他們相當謹慎地縱容我的後知後覺，讓我產生一種假象，就是始終自信地覺得他們和我一樣是人，一樣有各種物質上的欲望，有思想上的思辨，有感情上的需求，大家生活的這個世界也差不多，應該有一樣的做人經驗——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們從見我第一次開始就明確地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所以一直瞞著我，是為了讓我好受一點罷了，就像我看到一只從小被閹割的貓兒一樣，我也不會經常掰開它的腿提醒它它過得是一個沒有蛋蛋的貓生，顯得我缺德——龍貓是第一個憋不住提醒我還有‘圈層’這類東西的，她的意思是，就算沒有我那些憤世嫉俗的不要後代的想法，其實我還沒有注意到我和她還存在其他問題，那就是階級問題，我們的失敗其實一早就注定的，但是我們選擇的失敗方式有點不同——我選擇生育上的，她覺得我僭越了，選擇階級上面的——講真，這一手相當漂亮，氣得我自打過年以後就再沒去找她，三天五頭去拉著施老板逛高爾夫俱樂部，找那些把自己打造得優雅大方的姑娘們消遣，而且故意就讓施老板給我開車，讓他看我怎樣對這些姑娘們使出各種下流的動作——反正他們高段位的人輕易不會和你翻臉，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讓他們作為一個幸福者主動避讓我好了，最好是全世界的人都避讓我，那我豈不是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侯總不算比我階級高的人，他太摳了，而且總是在劃拉著往自己懷里劃拉錢，照我看這麼過人生多少有點低級的，屬于是段位比我還低一點的人，所以他雖然有錢但是我還瞧不上他——所有還掙扎在物質啊金錢啊這個維度上的我覺得都屬于這個水準的人，我都有點瞧不上——不是說人家就錯了，追求這東西有什麼不對，我覺得追求它只是人生比較低端的一個選擇項而已，如果你在追求它的中間的確體驗到了非凡的人生，自己能過得心滿意足，那我沒任何意見，這是一個很容易、甚至在我看來最容易得到快樂的生活方法，只是我不想走這條路罷了，所以老侯照我看活得有失水準，反正我不會那麼過——每天殫精竭慮想的都是那點東西，動用大量的腦力勞動去琢磨其他人的心思，假模三樣地做出各種迷惑性的動作引導別人的行為朝著你預期的方向去發展，迎合上面人的下賤，擠壓下面人的善良，看見別人禽獸不如自己就露出猥褻兒童的人得手時候的蕩笑，我認為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我去演唱會還是會跟著別人鬼叫，但是我鬼叫只是因為那時候大家的情緒輸出一致，不代表我覺得你們的思想有益。周董是我最喜歡的華語歌手，個人品德也很好，然後就出現澳門問題...每個人都有局限的嘛，因為我不配，澳門不理我，因為杰倫配他就被做局，就是這樣啊——注意，杰倫那時候已經是好多產業實業在手的大老板了，然後他一輩子听媽媽的話，突然跑去干這個，你信嗎？我反正不信。
我那時候和施老板在歌廳唱歌基本上去了就是一萬多），然後中間我和施老板出來上廁所，有仇殺，別人在那里砍人——被砍的都不會動了砍人的還在那里砍個沒完，我就說了一句‘真砍死人誰也不好啊大哥’，然後砍人的就跑了——真的是三十五六歲的帶隊十幾二十的孩子上去砍，所以人哪有什麼珍貴啊，今天說砍你，明天就死了的...
我想起，後一年我去內蒙做業務，已經是地位很高了，然後喝點酒去洗手間，別人說派個人和你一起怎麼的，我不需要——講真，就跟打牲口似的，只要別人喝多了和你麻煩直接打倒，連他的十來條狗打倒，你就是草原一哥——所以內蒙古那邊才有灌醉別人的風格嘛，不然你沒喝多打人打狗就麻煩了...
然後我在出門的時候摔了一跤，自己瞬間就散了氣，把別人趕走，然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想。
以前我外婆那個村子沒有小賣部，我要買點零食得跑三里路，所以我一般都是帶著我那些親戚去小賣部消費的——後面我特別清楚地記得，確實是沒法保存，和小賣部的老板要了一個箱子，就像放小孩似的把雪糕放到中間，然後回去給外婆吃——她大部分還是給周圍街坊了，讓我很不滿意，但是小部分還是吃了，然後叫我過去摩挲著我的頭說我長大了——其實並沒有，我的愛和恨都是瞬間的，就像大部分人或者狗一樣，對我好了我也不知道——然後突然有一天外婆死了，我記得特別清楚的是那時候我媽服侍外婆，然後中午叫我吃飯，我非說要吃油蛤蟆——油煎的一種實物——我媽都打我了一般她不敢，我不好意思下手，我那時候已經高中了），我還是堅持要吃，然後我听到我外婆和我媽說︰〞你別攔他了，有用嗎？就像我能活一億年給他禍害了似的...我也怕死，但是我更愛活，煎！今天就油蛤蟆！〞
說得壯麗，然後我在那里吃油蛤蟆和粉條湯的時候我媽在給我外婆喂小米稀飯，而且喝不進去，喝一點就都吐出來了。
這些細膩的對我的情感，組成了我這個人，我真心覺得自己的活法...怎麼說呢，起碼比老侯強，比他高級，讓我像他那麼過，我很可能一個月都扛不住就得去跳樓——主要是情緒上一直不太好，別人巴結我自己沒啥感覺，我還得絞盡腦汁去巴結別人，簡直是只吃虧不佔便宜，所以我是肯定活不下去的，沒幾天自己就找個陰暗的小角落把自己了結了，所以，其實體制里個個都是人才，人家們在等級分明的機關里混得如魚似水，那其實是一門專業性極強的做人的本事，一般人還真不行——反正我不行...但是吧，我雖然不行，但是自己並不自卑，也不羨慕，而且絕不反對別人去走這條路，大型的權力或者暴力組織是中國人能做出點成績來的必要條件，因此我從來不反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