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時候我的事情全是一團糟,除了老韓康總那邊的工程還算比較順利以外,別的都是扯淡。建國的那個小工程到那年五一的時候就做完了,他說可以分給我三十萬,然後要給我看賬本,我直接拒絕了——也不用看,我的最大的賬本就是那些信用卡,這都在他那里,他一直幫我管著,他說多少我都信,直接放信用卡里算了。事實上,後面我和他做的最多的基本都是一些百十來萬的小工程,大的一方面是我也沒能量去做,另一方面是那時候建國慢慢地已經起來了,我和他各有各的脾氣,做事方法太不一樣,有時候大家難免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吵架,我倆都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為了掙那倆個錢搞壞了兄弟情義——其實這就跟結婚似的,男男的關系也很男女差不多,偶爾在一起怎麼都好對付,天天在一起可就要發生矛盾了。說到底,我和建國是完全不同的倆種人,他是正派人,我可不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主義和信仰的,為了這個吵架完全沒有必要。
那時候他做完了工程結賬的中間我跑了幾次冀處長那里,但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只是單純地欽佩他的為人,事情做完了當然要給人家交待一下——我的意思是給冀處長拿個大頭,建國也同意,但是冀處長死活不要,我就跟建國商量怎麼做這個事——我畢竟是野路子,像這種你給他他不要,需要一些曲折手段的事還得看建國的——
〞他有沒有什麼業余愛好?〞建國問我。
〞倒是老和隔壁那個什麼書法協會的會長還是什麼人一起寫字...〞
〞去求他點字...〞
〞我不去,你去吧...〞
〞哎!我去了關系可就是我的了...〞
〞你的就是我的,你去吧...〞
所以這個事是這麼操作的,建國用了一點手段去買了一些字帖回來,告訴我花了二十多個,冀處長死活不要更多了,用他的話說就是‘實在寫不出來那麼多’,‘沒有了’,‘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人家做事就是這樣的,他不要,不代表你不應該給,這是倆碼事——大清官有沒有,拿點費用還累得頭上冒汗給你寫一幅字,後面這幅字我找了個人裱起來掛在我辦公室,沒事干來客人我就給他看,說這是國興能源的哪個哪個處長親筆題字,管用得很——冀處長寫的四個字是‘藏器于身’,也算相當有文化了,因此上這個字一直跟著我,原作嘛,本來在我地下室來著,後面我房子忘了收拾丟掉了,也是蠻可惜的。後面每次見冀處長我都覺得有點羞慚,生怕他問起來,不過還好,他從來沒有問過。
那時候我總覺得心累,因為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亂七八糟的瑣事纏身,基本沒有正兒八經空閑下來的時候,不是這里就是那里,總是需要我跑來跑去——比如銅仁堂這邊的業務,比如以前的小香豬和跑坡羊的業務,比如我放在少毛那里的東西,比如康總那個項目經理和老韓的二兒子這類,他們三天五頭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和他們坐一坐——有什麼好坐的,都是一幫大男人,還不就是喝酒吹牛找女人,我不去比較好——我不去,他們的活動項目百發百中還可以去打麻將,我一去,別人知道我不打麻將,又是歌廳桑拿會館夜場,我反而屬于影響別人創收——我不去,人家們打打牌還可以贏了輸了的高興高興刺激刺激,我一去就把他們最大的快樂剝奪掉了。後面我思考過這個問題,其實這也是一種快樂閾值的刺激問題,對男人來說,打牌,去澳門打牌,玩各種百家樂十三點這類東西對他們來說可比其他項目刺激得多,所以我懷疑別人高低有點小看我,覺得我這個人膽子太小不敢打牌——其實這麼說也沒毛病,我不打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覺得這東西太刺激我的情緒,我沒有那麼多情緒起伏浪費在這個上面。好賭還不如好色呢,好色起碼還能舒服舒服,把錢花在這里也無可厚非,好賭,最後都是給死人燒了錢,我不需要那麼強烈的刺激——
所以,後面大部分的應酬我都是吃過飯喝了酒就找個理由溜掉了,省得耽誤別人打牌——當然,葉總侯總他們不算,這些長輩我要麼就是中午下午過去,要是晚上過去了就一定是陪他們玩會兒牌,自己雖然不下場,端茶倒水買煙跑腿還是得做一做,畢竟咱靠著人家得了好處的——冀處長不打牌,他業余時間就帶著姑娘搞各種體育活動去了,打網球打保齡球什麼的,有時候我也跟著他去,但是比較少——他的倆個姑娘都長大了,一個高中一個初中,都相當漂亮,我怕惹閑話出事情,畢竟這些小姑娘的賊心思誰也拿捏不了——說到這里,我想起我是為什麼對老侯的姑娘產生厭惡的了——
老侯那個小姑娘,那時候剛上幼兒園,我只要在省城,周末的時候總是溜達過去帶著小姑娘轉轉公園溜溜商場,聊以安慰我的無後之苦。小姑娘從頭到尾是很喜歡我的,而且這姑娘丑是丑了點畢竟隨老侯),但是很活潑,帶著她听听她的那些童真的發言對我來說也是好的,滋潤心田的。然後突然有一個周末我帶她去一個cbd玩那種小孩子們的氣球城堡什麼的,她好好的玩著呢突然非要給我表演跳芭蕾舞——那時候我跟一個也是帶孩子過來玩的少婦在那閑扯,小姑娘跑到我身邊一把一把地拉,讓我關注她,然後就開始跳芭蕾——我也沒什麼心思去研究她這是嫉妒還是炫耀,只是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厭惡,突然就覺得這孩子長大了,開始變得讓我討厭了,因此上她跳完了我都沒夸獎她一句,只是在那里莫衷一是地看著她——你願意跳就跳,喜歡跳就跳,但是你這種顯擺我非常討厭,這是一種大人的行為,而且是我討厭的一種大人的行為。那以後我就慢慢地控制去帶小姑娘出去玩的次數了,除非她媽媽或者爸爸給我打電話有時候小姑娘想我了會逼著他們打電話給我),不然我還是少去吧...小孩子開始長大的話就沒啥意思了,如果是我的,沒意思我也得忍著,可惜她不是得虧她不是),因此上我就沒必要看她粘上成年人的各種惡心性格——看惡心,我不需要去她那里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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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時候我千頭萬緒的事情特別多,只要閑下來還得去討別人歡心,但是缺乏一個這麼勞累的內核——發小建國勞累,那是為了養家糊口,我勞累為了什麼?我一不愛錢二不愛現眼,所以有時候難免會疑惑,我這跑來跑去是干嘛呢?要不咱休息休息穩當穩當,好好琢磨一下該怎麼活呢?其實是沒有那個時間和機緣的,因為,終歸︰人活著總得做點啥吧,總得創造一點價值吧,你得做一個對別人有用的人呢,總不能混吃等死在那里漚糞吧...
神奇的是,我是在少毛那里找到了下一步該做什麼的靈感——有一次我去他那里看他新開的店,順便踫個頭扯一扯,那時候他正要應邀去上海開一個什麼農副產品的展銷會,他就邀我和他一起去——當時少毛噴得口沫橫飛,唾沫星子都能飛到我臉上,給我訓話,說我們青年人就應該心堅志遠,在努力做好自己業務的同時一心報效祖國回饋家鄉,把能力用到合理的地方,噴得我眼楮都睜不開——
〞你特娘的慢點噴呢,要是遇到個人你就這麼噴,我懷疑別人都得戴頭盔跟你說話...〞我那時候放了一些產品在少毛店里的,賣得也還行,你別說,他那個店做得相當高端,還真有人買那些在我看來是太貴了的東西,大概是因為他那個地方整體來說比較商務吧——那時候省城一般地方一碗蘭州拉面賣八塊,他那附近就得賣十塊,很多歌劇院、圖書館、展覽館都在那邊,所以房租死貴死貴,屬于是省城一等一的商務區現在也還可以的),少毛的生意做得很像樣的——他和我們老家的政府合作,政府出錢給他租了這個地方,他管著經銷和運營,賣了多少東西不說,但是那個樣子是非常高端的——
〞你就是拿這個嘴巴忽悠縣政府跟你合作的嗎?那他們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啊...〞少毛這個人我是不怎麼尊重的,大概是我自己太能噴了,所以天生就對同行比較反感吧...
〞查總,別開玩笑了,有機會為老家做點什麼,誰不願意做呢?你以前不是做農副產品的嗎?其實你比我更適合這個活...〞少毛一點都不生氣跟我說,〞走吧,一起去上海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推廣老家的產品——要是能搭上什麼有能力的大老板,給個平台,把老家的那些好東西推向全國,那咱們也算是為家鄉做貢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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