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歲的時候，不能穿西裝的最大原因是還帶著點斯文，你懂吧，還沒有放棄對人世間的幻想，所以還有斯文的氣質，但是我心里知道哪怕穿了我也是個斯文敗類，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所以干脆不穿，省得做下惡心事的時候被人埋怨，說我看著人模狗樣其實是個畜牲...現在嘛，我穿什麼都是個敗類，穿唐裝人家說我像判官，穿禮服人家說我像嫖客——哎，你別說，嫖客確實說到頭了，咱穿啥也是個嫖客，所以放棄掙扎了，騙不了別人的...不然改天中山裝試試呢...
但是那時候不是的，三十來歲的時候我的心還很好，對人都是溫柔的，雖然別人對我夠狠，但也都是一些女人，女人嘛，她不對男人狠對誰狠，對自己嗎？所以可以理解，女人壓榨男人，男人壓榨自己，只不過是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壓急眼了反手就是一個高鞭腿——所以我對小陳的態度也很溫和，錢夠不夠花，身體還撐得住嗎，你可別得瑟著呢死在東北的冰天雪地里呀，你不懂那個地方，真心會凍死人的，你這種選手，被人甩了氣不過喝泡酒在馬路邊花池子睡一晚，第二天掃大街的看見你難免就梆硬了...所以談戀愛或者喝酒咱們找個天氣好點的地方吧，不至于...
其實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事件屬于臨時硬拗，不同的是我這種人，也就是大部分男的都屬于不承認世界齷齪，大部分女的也就是小陳，她屬于不承認自己齷齪——這個很好甄別，比如，你像我一樣問一句這個話就知道了︰
〞你真覺得自己是個好姑娘嗎？〞
她立刻應激的，但是換個角色，你問我自己是個好男人嗎，我會馬上給你找一萬個理由——可是大家都有默契的，除了我沒人問這種缺德的話——我問，意思就是以後別來往了，你想開點吧，都是江湖兒女，抬頭不見低頭見...
〞你沒資格評論我的好壞，我自己...〞既然躺在一起，她說這個話當然沒力量，所以改口了，〞我還能怎樣呢？我告訴你吧，沒錢什麼都干不了...〞
有錢還多才多藝的也什麼都干不了的，比如姜睿，你這種人就不用說了。我心想。
〞但是有錢可以往黑龍江跑...〞我嘴賤說道，說出去了又趕快找補，〞你千萬別覺得我不讓你去，一定要去！不去不是英雄好漢！人生吧，就像迷霧里漫步，大多數人都是原地等著霧散，等到八十霧終于沒了，結果就看到一具棺材——你是有出息的，你起碼在二十歲就往前走了——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妹妹你大膽滴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
〞你高低有點啥大病...〞
你別說，我還真有點大病，但是這個病旁人不知道，我自己治不了，所以順其自然好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什麼什麼照汗水，咱各自找一個適合自己老死的體位就好了。
我暫時吸引了小陳的注意力，延緩了她往東北跑的腳步，但是很有限——既然出來了，我暫時就不太想回去，第三天早上小陳還在睡著，我從長沙坐了個火車往西安去，準備見一下姜睿。老大那里，我也沒有交待什麼——我出來混的我他媽向誰交待？我也不願意說生氣是因為小趙，只是告訴他道不同不相為謀，兄弟們沒必要搞得到時候反目成仇，你們提攜我培養我也不容易，我沒法安心盡忠那只好放下手里的事調整心情，江湖上到時候還會留下我查理哥的美麗傳說——但凡能事業未半抽身而退的那都是真好漢，你見過幾個人能上去又能下來的呢，誰還不是上去了就騎在牆上左右為難，跳下來又怕摔壞了自己，只好那麼尷尬地騎在高處吹著罡風不停地叫喚...對別人來說上去很難，對我來說上去下來都一般，能高高興興地活著特別難...
注意，我這中間一次孟小倩都沒想，對我來說她是現實生活，而類似小陳啊櫻桃她們是夢想，是我在追逐的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形而上學的東西，這些東西跟她壓根不在一個世界，我追尋這類東西不會想她的。
說起來，我剛開始接觸直播的時候也覺得通過這個途徑認識姑娘賊蠢，你是周邊死得沒人了嗎非要去網上認識？大不同啊大不同，你知道，我管叫這種途徑為‘熊貓嚴選’，要從這里認識一個姑娘，我覺得她足夠漂亮，而且願意刷點禮物，又能產生一點現實關系的，那都得是萬里挑一的極品，而且她們有一個神奇的地方，是她們有一種桑拿屬性——進去的時候渾身疲乏攢滿了泥，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甚至有點驕傲，覺得享受了這世界上最合理的消費，壓根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壓力——哥，倆萬塊錢玩倆晚上我壓什麼力？我這屬于過量投資好吧，已經滿得溢出來了...
但是這個事在姜睿這里就不管用，因為，喜歡她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啊，得從西安排到斯德哥爾摩——至于我為什麼腦子一抽說出這麼個地方來，你遲早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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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睿，櫻桃，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人類之光，那時候我去西安跟她見面的時候她還是純潔的、青春的、嬌嫩的，她開了一輛我都不認識也沒坐過的法拉利過來接我這是她借的朋友的車），然後很快自己不開了讓我開——
〞姐，撞了牆不是玩的，我可給你賠不起...〞
〞要你賠我是王八蛋好吧...〞
妥，那小生就開開嘛...其實這類車吧，但凡你敢往外借那基本上早就撞得渾身是傷了——我開了一下，覺得很一般，除了躥得快沒啥過人之處，技術上來說屬于‘坤車’——女人開的車一概屬于坤車，過去我們老家把沒有大梁的自行車就叫做坤車，這玩意也差不多，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它鎮住了場子，讓我不太敢上手就扒姜睿衣服了...好家伙，財富到了一定級別以後就會這樣，讓你不得不尊重它...我說的財富也不止就是法拉利，還包括她的收禮物，想不到吧，我花了三萬多塊錢連她禮物榜前十都進不去，最多的一哥們兒前後刷了幾十萬，不過，他的要求也比我更多...
既然沒法從錢上勝過別人，那我就從別的方向入手——那時候姜睿其實剛剛二十歲，也是含苞待放的年紀，所以她有很多幻想，而這些幻想大部分時候她會講給我听——為啥，我也擅長幻想而且能表達出來唄，只不過我對姑娘產生的大都是性幻想，她們對男人產生的大多是感情幻想罷了...姜睿有一個表姐對她觸動極深，她不止一次跟我聊過這個女的，然後那次我過去她就帶我去華山看這表姐——這女的當時還未滿三十歲，突然有一天頓開塵鎖跑去華山找了個什麼寺廟出家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也就是說，她長得極其好看，那個水平怎麼也得八分以上，而且這還是一脂未染的情況下，哪怕她抹一點唇膏，那也得是接近滿分的一個狀況，給我整抑郁了都...
具體她發生了什麼故事，我沒問過，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那麼總有她的緣故——姜睿和她表姐在里面說悄悄話，我自己溜達出來坐在寺廟進門那個高高的門檻上發呆——要我說，尼姑這個行業最牛的應該是壽命，然後就是氣派，你知道吧，修道時間長了她們的光是從皮相、內在的里面發出來的，而不是化妝那種發射太陽光，如果從這一點上來講表姐才是真正的美人。我這人對各種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信仰都不尊重，做了缺德事跑去廟里燒根香就想了賬你想得未免太美，但是這種能持戒的不一樣，相當于紅塵里已經沒有她在意的東西了——女人的話，一般都會是因為感情受挫，但是我也想象不到是什麼樣的感情能把一個人搞到這個地步。過去是有的，很多女人因為情郎上戰場光榮了就守著貞潔過一輩子，這個我可以理解，但那是時代產物，單從感情上來說過去的人比現在的人熱忱得多——這都什麼年月了還有女人因為這個看不開？你看見小陳沒有，還在我懷里躺著呢就開始琢磨東北野漢子了...不得不說，人與人大不相同...
〞你是不是怕我對你有啥念想，眼巴巴跑來給我看你表姐——我都抑郁了大姐...〞後面從華山出來我們坐了個網約車回西安，我頗有幾分抱怨問姜睿。
〞我只是告訴你，這世上不缺的就是干淨美好的人，不缺的就是生離死別的愛情，構成它的主要分子一定不是我們這些蠅營狗苟之輩——將來我也想要一份表姐那樣的愛情，但是，我一定表現得比她強得多...〞
〞你這個想法非常危險，在我們這個時代你還敢這麼想，是要遭報應的...〞
〞那我也不能連這麼個東西都沒體驗過去活一輩子不是嗎？〞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就那樣吧...〞
〞我給你講講我經歷的愛情故事，你先參考一下，然後再決定要不要這玩意吧——愛情不一定適合每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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