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和米娜的關系起碼是到了手拉手肩並肩的地步,這次去了武漢投奔她住幾天,這一樣因為我爹描繪的那個惡心的未來撤銷掉了,我不許她跟我勾肩搭背,我在前面走,她只能在後面跟著,最好是跟都不要跟自己想去哪去哪——我不太想跟她相處了,我想跟她分開。
    米娜莫名其妙躺槍,對她很不公平,我知道,但是我既然想跟她分開,我就沒必要對她有多好。
    〞你怎麼了?你好像變了...難道...你真的出軌了?〞當天晚上我在她們學校後門找了個賓館住下,跑出去喝酒的時候米娜問我。
    〞出軌倒沒有,但是我想跟你分手。〞
    〞好端端的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分了吧,我嫌棄你難看。〞
    〞你總得有一個充分的理由啊!〞
    〞我做事還要理由?好吧,給你一堆——你的雷太小,屁股不夠翹,沒幾個錢還想養活我,損害了我的自尊,從開始的時候就一直在騙我,對我的感情像神經病一樣讓我覺得束縛,而且你是搞藝術的——我最恨藝術狗,你們算什麼東西,跑去搞那些鬼一樣的玩意出來坑蒙拐騙弄壞別人的腦子,你們都是一幫社會的毒瘤,應該鏟除的那種,我怕將來雷劈你連累到我...〞
    〞不對!你有別的想法!出什麼事了?〞
    〞滾蛋!〞
    我不願意做那種窩里橫,但是事情就是這樣,我沒法從我爹那個惡心的未來里突破出來——說了歸齊,男女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走到那里嗎?人家說得也沒錯,但是我不會那麼活,如果我跟米娜在這里談戀愛導向的就是那個惡心的未來,那我應該去找類似崔三、青荷最好是露西那樣的姑娘,一個接著一個跟她們玩耍,人生不過剩下五十年,每年找一個,五十個過去以後這輩子也就完了——我和別人玩,一點心理負擔都不需要有,但是我沒法和米娜玩,她這個人玩不起,要麼就是不愛,要麼就是往死里愛,你讓她在中間跟你吊膀子是沒有這個可能性的。何況,你和她吊膀子,侮辱了她也侮辱了愛情,咱不是非要愛情不可,我也可以吊一輩子膀子隨便糊弄,但是我沒法跟米娜糊弄。愛情深刻到一定程度你就沒法跟它開玩笑了,能嬉皮笑臉面對的那都不是愛情。
    〞我不能接受!〞米娜說。
    〞不接受你就忍著,從今天開始我對你的所有要求都取消,你對我的所有權利也是一樣,忠誠先拿掉,我要去你們學校里泡妞了,拜拜。〞
    我喝得也差不多了,爬起來去她們學校里溜達了一圈,好姑娘太多了,但是我提不起什麼興趣,而且我去哪米娜都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沒法在她面前調戲別人不是麼?咱們可以不愛,但是沒必要不尊重,所以那天就那麼過去了,溜達到晚上十一點多我回賓館睡覺,趕走了米娜不讓她跟著。
    覺我都不願意跟她睡的...有時候人就是這麼殘忍。
    關于武漢,我那次過去沒住幾天,所以留下的印象就是公交司機都像牲口一樣開飛車,因為他能開到顛得我飛起來腦袋撞到拉手那個橫桿的地步——我當然連滾帶爬過去給了那司機一嘴巴,被人趕下了車——你們千萬不要這樣,祈禱遇到一個好司機就完了,他開飛車你罵他幾句就算了,別上去動手動腳,現在危害公共交通已經入了刑法,是要蹲監獄的。另外一個印象,所有人都不看紅綠燈,米娜都不看,我讓她注意安全她只是在那里訕笑然後頂著紅燈就過去了。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出去吃早點,這地方的人就像有病一樣不論男女老少都是一邊走路一邊嗦熱干面,我猜這也是他們那邊早點熱干面賣得好的原因,我就不信誰能一邊走一邊嗦一碗滾燙的雲南米線的,濺出來一點就給你小子燙個大水泡。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地方的蟑螂像屎殼郎一樣會飛,飛起來呼啦啦地響,嚇得我菊花一緊趕快去找賓館老板要殺蟲劑,把一瓶殺蟲劑噴了一半——半夜我爬起來解手,拉開門一看衛生間、正門外死了一地巨大的蟑螂,非常過癮——這玩意活著的時候讓你惡心,死了就會讓你覺得過癮了,老子讓你飛...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會飛的蟑螂,所以整死它們以後覺得心情愉悅,這趟武漢沒白來,但是算了吧,我還是什麼都做不成,分手都分不了,所以住了幾天我就回去省城了,走的時候跟米娜睡了一覺——
    〞我就當上嫖了,我跟你說的那些話還是算數,咱倆還是得往那個方向去——我不願意被你束縛。〞那天我一邊玩她頭發一邊跟她說。
    〞你在沒理由地傷害我,而且傷害你自己...〞
    〞怕傷害你愛什麼愛?我就說分了手各過各的吧你還不願意,然後還要埋怨我傷害你。〞
    〞等一等再說吧...〞米娜哭起來,她絕對想不到我是因為有一個惡心的未來就要跟她分手,但是我也沒法跟她說——我怎麼說?因為我爹是個低情商的土鱉我就要跟她分手?我不能讓她小看了我爹不是嗎?我可以小看,別人不行啊,那畢竟是我爹。當然,我也可以撒謊,但是我總覺得不太願意對米娜撒謊,這種東西只會侮辱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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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在,我每天想你,想得快瘋了,你來了,結果又是這個模樣...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如果我錯了,你告訴我,我改,你怎麼就這麼對我呢?〞她一邊哭一邊說。
    〞你愛我就是你的錯,我這種人不配別人愛的,誰愛我誰倒霉...〞
    〞問題是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啊!如果你一開始就這麼抗拒,那我們的故事早就結束了不是嗎?從你覺得我騙你那個時候就應該結束了,你干嘛要對我那麼好,然後突然又把一切拿走呢?〞
    〞因為我賤。〞
    〞你不賤啊,可能是我賤吧...〞
    唉,你還要她怎樣呢,我覺得對不住她,但是我也不想把自己心里那個想法告訴她,有的東西就是說出來就沒有威力了,我總覺得我要是跟她說是因為未來有可能跟她結婚什麼的突然跟她分手,她就會笑話我像個娘們兒一樣想得太多——這個時期我對米娜還是信不過,所有我覺得有輕浮、荒謬、無聊、下賤意味的想法我都不願意告訴她,怕被她小看——我寧願折磨彼此,都不願意向她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我看著她哭得一塌糊涂,覺得自己像個牲口一樣無緣無故折磨別人非常該死,但是嘴巴還是極端地硬,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要去心疼她,但是我總控制得住自己這個比嘴不要隨便亂說吧,我是女人嗎什麼都跟她說,女人們胡說八道慣了,說什麼都會被人原諒,我也有她們的特權嗎?我看不見得...所以,該傷心傷心,該受罪受罪,我雖然嘴上說著要跟米娜分手,要去她學校泡妞,可是最終不也還是跟她睡覺陪她痛苦嗎?來吧米娜,咱們一起遭罪,你可別說我折磨你時候能有多快樂,我不是那種虐待狂,我虐待你的同時也在虐待自己,這麼說的話我可能既是s又是,除了幸福快樂其他的我都能受得住,唯獨就是不能太歡樂...
    我把這個關于虐待的想法對米娜說了。
    〞過度的快樂會讓你痛苦嗎?〞米娜問我。
    〞不過度的都讓我不舒服...〞
    〞可是你別折磨我啊,因為我又沒做錯什麼...〞
    〞哼!折磨別人還要理由,那算什麼愛情?愛情不就是沒理由地受罪嗎?〞
    〞你說得對,是我太膚淺——我們不要分手,除了這個,你願意怎麼折磨我就怎麼折磨我吧,還是那句話,我這就是在給咱們的愛情神龕添香點火...〞
    〞是你的,不是咱們的,我對你沒有愛情。〞
    〞好,是我的,我的,我一個人的...我們不要分手,我不要你其他的所有,只求你不要跑過來一腳把我的神龕踢翻——可憐可憐我吧,我還小啊,你這樣踢翻,我對這個世界都會心冷了...〞
    〞也罷...你自己供著吧,我要走了——我只能答應你,在沒遇到比你更優秀的人以前不過來給你踢翻,對你保持忠誠,但是,你記住,如果我遇到更好的人,你自己把它踢翻,不要讓我過來動手——如果我來,我就要連你整個人從里到外全部打翻——不要逼我到那種程度!〞
    〞好!〞
    所以這次的分手危機是以莫名其妙的念頭開始,又以莫名其妙的念頭結束,米娜還需要修煉一段日子才能知道這次莫名其妙的鬧劇到底出于什麼原因——她得取得我完全的信任才能把我那些無聊的想法都套出來,然後一一擊破,而到那個時候其實這個愛情的神龕就不是她一個人供著了,換句話說,到那個時候我也就愛上她了。但是,沒那麼容易,我這個人愛別人非常難,畢竟,我連自己都不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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