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還在考慮著今晚如何潛回家里。
這時,她忽然反應過來,這三個女鄰居似乎對于跟蹤盯梢的情況過于冷靜了。
況且,她們應對盯梢也不像別人那樣手足無措,反而還能通過對方的表情神態,冷靜判斷出對方的目的和意圖,這樣的反應不像是普通人能具備的能力。
慕幽笛懷疑歸懷疑,不過這三個女鄰居對她並沒有惡意,反而剛才好意提醒她有人在家門口盯梢,就沖這個舉動,她也不會恩將仇報,懷疑她們居心叵測。
再說如今她也無暇顧及這三個女鄰居的真實身份,自己的小平房那麼快就暴露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太平。
自己好不容易有一個家,慕幽笛對這個小平房十分不舍。
門外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夕陽的光被烏雲遮蔽,天漸漸陰沉下來,看來晚上勢必會有一場暴雨。
女鄰居走過去將油燈點上,屋里瞬間亮堂起來。
三人看著慕幽笛愁眉不展,其中一個走到她身邊,勸道“要不你先在這里躲一晚,明天再從長計議,此時出去,恐怕不妥。”
另外兩個女鄰居點點頭,十分贊同她的話。
忽然,那女鄰居又問起“你丈夫呢?若是他這時候回來,豈不是正好遇上那兩個人?”
慕幽笛不願意透露宴霜的行蹤,只說道“他出遠門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三人對視一眼,‘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慕幽笛此時在想,躲在這里終究不是個事,只能趁晚上天黑的時候再悄悄回去。她把想法告訴三人。
三人原本想勸她三思,畢竟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但見她去意已決,就不再勸了。
她們轉身走回廚房,準備做晚飯。
慕幽笛覺得一個人在客廳有些局促,索性就跟著她們走進廚房。
她看到灶台地上還放著她歸還給她們的竹籃,旁邊還有兩盒宴霜從宴晉家里拿回來的糕點。三人並沒有吃,原封不動地放著。
三個女鄰居分工明確,其樂融融地開始燒火做飯。
慕幽笛看著這一幕,恍然想起三天前自己還興致盎然地學習做飯,此時的她,忽然間卻覺得索然無味。
她此時才明白,她不是喜歡做飯,而是享受做飯給愛人品嘗的那種快樂,或者說,她喜歡跟愛人一起做飯的氛圍,因為那樣才有家的味道。
她站在一旁盯著灶台出神,想起跟宴霜一起做飯的場景,她在前面圍著灶台打轉,宴霜在背後默默收拾殘局。雖然幸福很短暫,但那份記憶已經印刻在她的腦海里。
三人見慕幽笛走神,想到她說丈夫遠行,以為慕幽笛在思念丈夫,因此並沒有打擾。
她們蹲在地上一邊擇菜,一邊小聲地在聊著什麼。
慕幽笛出神片刻後,回過神來,輕輕嘆口氣,她低頭看到三人正在歡樂地聊著天,而她與她們顯然格格不入,反正自己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走了出去。
她在客廳里找了張板凳坐下。
手掌上的痛隱隱傳來,她瞟了一眼廚房,看到三個女鄰居沒有注意到她,就將肩頭上的布包放下,將手掌悄悄從布包里抽出來,查看傷情。
她扯開綁住傷口的布條,看到血已經被止住了,于是把布條扔進布包里,擋住里面的手槍。
那份報紙還在布包里,她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慕幽笛看著報紙上馬大姐的模樣,心想,她們後天行刑,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去刑場冒險救人。
這時,‘ 嚓’一聲,一道閃電劈過窗外。
慕幽笛才驚覺,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轟隆隆——
一陣炸雷響起。
接著,又是數道閃電和雷聲接踵而至。
慕幽笛看著暗無天光的窗外,想著等下傾盆大雨,電閃雷鳴,不正好可以趁機回家?
她記得自己小平房的窗戶似乎沒有上閂,回去的時候可以爬窗戶進去,這樣的話就不會引起外面盯梢人的注意。
廚房里傳來‘滋滋滋’的炒菜聲音,一股炒菜的香氣從廚房彌漫到客廳。
沒一會兒,女鄰居就端著一盤炒青菜走了出來。
看到桌上的報紙,她愣了一下。
慕幽笛連忙伸手打算將報紙收起來。
女鄰居擺擺手,笑道“沒事,正好可以墊桌子。”
慕幽笛想了想,就將報紙放在那里。
外面的雷聲不絕于耳,但傾盆大雨還沒有降臨。
屋里充斥著一陣暴雨前的悶熱和濃濃的飯菜香氣。
桌上陸續擺上三菜一湯,雖然只是不同的素菜,但是女鄰居們把飯菜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盛宴。
慕幽笛原本打算離開,不耽誤她們的晚飯時間,不過三人阻止了她,還盛情邀請她一起吃晚飯。
慕幽笛擔心自己受傷的手掌會暴露,一直藏在布包里,這樣的舉動十分怪異。
三個女鄰居對視一眼,目光中有一絲疑惑。
忽然,窗外傳來 里啪啦的下雨聲,一陣疾風驟雨襲來,窗戶被吹得 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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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連忙跑過去,拉住差點被吹開的窗戶。
慕幽笛想了想,正好找理由回去,就說道“我先走了,我家窗戶沒關。”說完,她打開門,冒著狂風暴雨匆匆走了出去。
三人來不及拉住她,慕幽笛已經跑遠了,木門被大風吹開,一陣急雨歃進門,淋濕了桌椅,三人只能奮力將大門關上,插上門閂。
跑進暴雨中的慕幽笛沒有直接從正門開鎖回家,而是跑到側面,趁著沒人的時候,推開木窗,爬了進去,然後再將木窗關上,插上窗栓。
她不敢點燃油燈,只能借著每次閃電,摸索著朝廚房走去。
廚房的水桶里還有一點水,她舀起一瓢水,沖洗手掌。
嘶——
手掌傳來劇痛,但是如果不清洗傷口,很容易感染,她可不想因此喪命。
洗完傷口後,她摸黑走進里屋,從櫃子里拿出一盒傷藥,將藥粉灑在傷口上。
藥粉滲入傷口的瞬間,她拉起被子咬在嘴里,防止自己因疼痛而叫出聲,引來外面盯梢的人,最後,她隨意找了件舊衣服,撕成條狀纏在手掌上。
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這間昏暗的臥室,映出她堅毅隱忍的臉。
窗外風急雨驟,屋里安安靜靜,窗外的雨點砸在屋頂和青石板上, 里啪啦如同密集的槍聲。
她綁好傷口後,摸索著收拾行裝,準備在外面躲幾天。
她收拾了所有易容用品和一些衣物放進一個小箱子里。
收拾的間隙,她不時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觀察外面的情況。
外面的雨聲似乎在慢慢變小,雖然看不清那些人躲在哪里盯梢,但她能感覺到黑暗中潛伏的危險,他們應該不會藏身太遠。
如果雨停了,那她就走不了了,那些人一定在某個角落守著,到時候她難以脫身,時間緊迫,她必須趁著這場暴雨離開這里。
收拾完東西,她套上深色外套,檢查了手槍里的子彈,臨走前看了一眼這個黑暗中的家,試圖將每一個細節刻在記憶里。
這里有她和宴霜婚後那短暫的三天幸福生活,一瓢一盆都見證著他們的歡樂。如今她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雖然不舍,但為了自保,她必須暫時離開。
慕幽笛拎起箱子,打開窗閂,輕輕推開窗,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窗外,觀察四周的情況,大風夾雜著雨水立刻撲面而來。
烏雲和閃電已經轉移到遠處,狂風暴雨即將停歇。她趕緊小心翼翼地爬出窗外,跳到地上。回身關上窗後,拎起箱子轉身離開。
慕幽笛沒有打傘,讓大雨掩蓋她的行蹤。從屋後走到小路上的時候,她回頭,最後再看一眼小平房,轉身,身影快速消失在雨幕中。
狂風暴雨還未停止,但已經淅淅瀝瀝地變成了小雨。
這時,那兩個盯梢的男人緩緩靠近小平房。
兩人看到平房里面黑燈瞎火,門上還落著鎖,就知道慕幽笛還沒有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
短褂男問道“怎麼辦?今晚她還會不會回來?”
長衫男搖搖頭,環顧四周。
此時夜深人靜,他想了想,說“我們撬開鎖,藏在她家里,如果她回來,咱們正好可以一舉拿下,扭送到汪先生面前。”說著,他拿出一把手槍,在黑暗中泛著冷光。
短褂男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于是掏出一根鐵絲,插入木門的鎖頭里,扭了幾下,鎖就開了。
兩人偷摸著走進去,黑暗的屋里空無一人。
兩人不敢點燈,只能不停地在黑暗的屋里轉悠,試圖到處找地方藏身。
短褂男走進廚房,看到水桶旁邊的地上有一條布條,地上有一股血腥味道,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時,長衫男人驚叫道“窗邊有水跡,她是不是回來過?”
短褂男聞言一驚,也顧不得被發現,趕緊點燃一根火柴,到處找油燈。
他在里屋找到一盞油燈,點燃後拿到外面客廳的窗台邊。
他將油燈往窗台一照,那水跡和腳印清晰可辨。
“看水跡,應該是剛走不久。”長衫男說“我們現在追過去嗎?”
短褂男沉吟片刻後搖搖頭,“咱們不清楚她到底往哪里走。”
長衫男想想也是。
短褂男用油燈照一下屋里,說“我們先搜一下這里,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交差。”
兩人拿著油燈重新走進里屋,打開衣櫃查看,頓時看到櫃子里亂七八糟,衣物少一些,看來她回來收拾得很倉促。
櫃子底下用布包著一些照片,兩人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這屋子男主人在異國他鄉拍的照片。汪先生只讓兩人抓住慕幽笛,並沒有提及其他人,因此他們只是看一眼照片就扔在地上。
桌子上放著一個藥瓶,短褂男拿起藥瓶看一眼,說“她好像受傷了,這是傷藥。”
長衫男說“既然她受傷了,估計跑不遠。”
兩人合計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追出去。
雨依然淅瀝瀝地下著。
慕幽笛已經渾身濕透,她拎著箱子,從小路走到三岔口,她轉頭看向那幾輛日本軍車駛去的方向,想了想,還是決定往城里跑。
于是她冒著雨,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的土路上快速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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