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光已經大亮。
這場救援行動整整耗時一晚上。
京子那挺新型機關槍的子彈掃射完,慕幽笛站起身後,打算趁機盡快離開這里。
這時,她才看到三人中的一人倒在地上,胸口中彈,衣服上正沁出紅色的血液。
她走到那個人的身旁,用手指摸一下他頸部的脈搏,發現雖然微弱,但還活著,就對另外兩個人說道︰“他還活著,帶上吧。”
另外兩個人聞言,立刻走過去,扶起那個人,與慕幽笛一起離開。
慕幽笛讓他們先走,她走在最後。
四人走到幾人分開時的牆後面,與其他四人匯合,八個人一起朝酒莊後門跑去。
酒莊里的動靜已經引起當地警察的注意。
雖然是半夜發生爆炸,但這酒莊三番五次出事,已經成為當地警察的重點監督監察對象。
等警察驅車趕到酒莊前門時,酒莊四周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即便現在也是天亮了,那火勢依然猛烈,一看就不正常。
慕幽笛八人跑到後門的時候,發現李探長一行人已經將後門的守衛全部擊斃。他們幾個人正焦急地等待,不停朝大門里面張望。
宴霜的傷口此時已經被李探長用布條簡單包扎,但還需要及時取出子彈,他失血過多,嘴唇已經蒼白,仍然堅持站在門口等慕幽笛。
看到慕幽笛八人全須全尾地跑出來,宴霜和李探長頓時心下一松。
宴霜虛弱的笑了笑,“終于出來了。”
李探長看著慕幽笛,說道︰“你們總算活著出來了,快走吧,這小子的傷不能耽誤。”說完,他指了指面無血色的宴霜。
慕幽笛看到宴霜蒼白的臉,身體也搖搖欲墜,連忙走過去扶住他,說道︰“你怎麼沒走?”
宴霜朝她笑笑,輕聲說︰“你沒出來,我不能走。”
慕幽笛深深地看他一眼,扶著他的身體,說道︰“走吧。”
“嗯。”宴霜嗯了一聲後終于支持不住,暈了過去,倒在慕幽笛的身上。
一旁的李探長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正宴霜的身體,叫了個宴晉的手下,將宴霜背在他背上,一行人匆匆離開酒莊。
到了醫院,宴霜清醒了一會兒。他沒想到剛出院沒多久,自己再次回到這個醫院。
宴霜被推進搶救室後,慕幽笛讓宴晉的手下先回去匯報情況,而她和李探長則守在搶救室外等消息。
一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打開。
手術很成功,宴霜的傷口也沒有感染,不過醫生還是謹慎地給他打了一針破傷風。
醫生將他手臂上的子彈取了出來,給他傷口清創後敷上藥,掛好吊瓶,囑咐兩句注意事項之後就走了。
慕幽笛坐在病床旁,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病床上的宴霜。
此時的宴霜臉色仍然很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這讓慕幽笛很心疼。
她握住宴霜的手,靜靜地看著他。
李探長站在一旁,看著已經睡著的宴霜,目光緩緩轉到慕幽笛的身上,問道︰“听說你受傷了,傷好了嗎?”
慕幽笛想到自己身上那些永遠留下的疤痕,眯了眯眼,點點頭,“好了。”
李探長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只說道︰“那就好。”
他忽然想起什麼,繼續問道︰“慕幽笛,你當初給我發電報,為什麼說自己在漢口報社?”
慕幽笛淡淡答道︰“那時候,我確實在漢口報社。”
她的話讓李探長更加疑惑,畢竟全報社的人都沒有听說過慕幽笛這個名字。
他突然想到那幾個直接上頂樓辦公室的男人,報社職員對他們的身份三緘其口,頓時恍然大悟,低聲道︰“漢口報社是你們密查組的據點?”
慕幽笛轉頭看李探長一眼,沒想到他一點就通,她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是啊。”
李探長察覺到她的語氣神態不對勁,試探地問道︰“既然你任務失敗,還回漢口報社嗎?”
慕幽笛搖搖頭,“不回。”
她好不容易脫離密查組,回去的話,潘部長會放過她嗎?
不過她一貫有仇必報,那個偷襲她的殺手......她勢必要找個時間干掉他。
至于潘部長......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報仇的。
慕幽笛摸了摸腰間的傷痕,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她忽然疑惑地看向李探長,“你怎麼也來武漢?是有什麼任務嗎?”
李探長想到自己最初來武漢的目的,苦笑一聲,“我是跟蹤島田雄義來武漢,順便來提醒你要小心他,不過一直找不到你。沒想到再次見你,竟然是一個月後的現在。”
慕幽笛一想到她從上海一路到武漢的生死際遇,心里也很感慨,恍然像是過了數年一樣,沒想到其實也才一個多月而已。
慕幽笛問李探長︰“你什麼時候回上海?”
李探長苦笑,“實不相瞞,我已經不是探長也不是警長了,我現在只是漢口報社的一個文員。”
“啊?”慕幽笛一愣。
李探長見她目瞪口呆,滿臉震驚,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人的經歷確實很像。難怪自己會不顧一切跑到武漢,這就是惺惺相惜的感覺吧。
慕幽笛沒想到李探長竟然從探長搖身一變,成了報社文員,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他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生死都看淡,何況探長或文員,都只是區區一個糊口的生計。
李探長問她︰“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慕幽笛看著宴霜,說︰“照顧他,和他過普通人的日子。”
李探長有一瞬錯愕,一個殺手想要回歸普通人的生活,無異于開啟了自殺模式。
繼而,他又想到了宴霜的身份和那個女人,他不清楚慕幽笛知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不過他轉念一想,以慕幽笛的性格和手段,宴霜身邊只會站著一個女人,那就是她慕幽笛。
想到這,李探長覺得自己多慮了。別人的人生和生活,他為什麼要干涉呢?
因此,他決定閉口不談宴霜的任何事情。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李探長就告辭離開了,剩下慕幽笛在病床旁陪著宴霜。
夕陽的余光投射到她的臉上,慕幽笛握著宴霜的手,似乎真切地感覺到了平靜生活的美好。
與此同時,酒莊里。
島田雄義已經被手下們移到樓上的房間,他們請來了醫生為他治療傷口。
醫生仔細查看傷口後,讓他們準備手術室,他要取出島田雄義腳掌里的子彈,還要清創,打破傷風等等。
醫生囑咐完就去準備手術事宜。
慕幽笛的子彈直接擊穿了島田雄義的手掌,子彈並沒有留在掌心里面,但他的腳掌不同,子彈仍然在腳底板,需要把它取出來,那就需要用到專業的手術用具。
島田雄義的手下們根據醫生的吩咐,將一間空房間清理出來,用來充當手術室。
醫生在手術室里,將所有手術所需的器具進行全面消毒。
這個手術風險很大,稍不注意就會落下殘疾,因此不管醫生還是島田雄義的手下,都很謹慎。
就在大家都在忙著術前準備時,島田雄義卻在另一間房間憤怒地砸東西,他將屋里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都砸了,也依然難消他心頭之恨。
慕幽笛這次不僅打傷了他,還狠狠地踐踏了他的尊嚴,這讓他憤怒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