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躲在拐角處,快速拔出腰間的手槍,瞄準從院里走出來的藤田惠美。
她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出手殺了藤田惠美。
當她听到藤田惠美要去島田雄義那里匯報情況時,心中一動,因為她也想去島田那里調查一下陸曼的下落。
慕幽笛遲疑了一下,想了想,緩緩放下槍,然後悄悄跟在藤田惠美的身後離開弄堂。
慕幽笛拉著黃包車,跟蹤藤田惠美回到宴晉的小洋房。
她再次蹲在洋房外面的馬路牙子上攬客。
而那個跟蹤她們的黃包車夫也回來了,看到慕幽笛,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慕幽笛假裝沒看見,就這樣一邊蹲在路邊吆喝,一邊啃硬邦邦的大餅。
下午時分。
宴晉提前下班回到小洋房。
慕幽笛記得早上宴晉答應藤田惠美,要陪她去取檢查報告。
等了沒一會兒,慕幽笛就見宴晉摟著藤田惠美再次走出來,兩人坐上車。
小車緩緩離開,朝醫院方向駛去。
慕幽笛不清楚他們要去哪個醫院,只能準備跟上去。
她仔細觀察了洋房周圍的情況,然後拉起黃包車,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慕幽笛一邊跑一邊回頭,確認沒人跟蹤自己,這才將黃包車停放在一條巷子里藏好。
然後穿過巷子,往另一條巷子跑去。
她要抄近道跟上宴晉的車,或者從他們離開的方向,判斷他們去哪個醫院。
慕幽笛快速穿梭在不同的巷子里。
她之所以對這些小巷如此熟悉,還要感謝上原礶硱N哪欠菹 傅納蝦5贗肌 br />
慕幽笛心里默默計算著汽車的速度,快速朝靠近十字路口的巷子跑過去。
這些小巷四通八達,要是走錯一個方向,有可能南轅北轍,去了個相反的方向。
慕幽笛穿過弄堂的時候,順手拿了一件掛在晾衣桿上的外套,穿在身上,遮住了那件短褂。
她拉低帽沿,跑到巷子的出口處,探出頭,掃視大街上的情形,正好看到宴晉的汽車行駛過來。
這個十字路口是去幾個大醫院的必經之路。只要看他車拐去哪個方向,就能判斷他們去哪個醫院。
宴晉的車經過巷子口,慢慢轉向,朝右邊駛去。
右邊的醫院就是仁愛醫院。
慕幽笛盯著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汽車,轉身返回小巷,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這次她沒有打算靠雙腿跑去仁愛醫院,那樣太浪費時間,她選擇直接去搭電車。
慕幽笛搭乘電車抵達仁愛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宴晉的車往醫院里面開去。
她下了電車,快步走進醫院大門,然後遠遠地跟在宴晉和藤田惠美的身後。
看到宴晉和藤田惠美徑直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慕幽笛想了想,悄悄潛入隔壁那間主治醫生的休息室。
她偷了一套白大褂快速穿上,戴上口罩,然後明目張膽地推著車,走在醫院的過道上。
人來人往的過道上,慕幽笛站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口,假裝在整理托盤和注射器,借機偷听里面的談話。
慕幽笛听到主治醫生說︰“藤田小姐的檢查情況,目前來看十分良好,至于胎兒的情況,目前無法評估,需再等四周才能檢查。”
胎兒?
慕幽笛驚訝,藤田惠美竟然懷孕了。
不過她和宴晉在一起也有三個月了,懷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醫生建議胎兒檢查的話需要再等等,畢竟剛檢查出懷孕,胎兒尚未成形,無法評估胚胎健康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藤田惠美似乎對這次的檢查並不滿意。
慕幽笛听到藤田惠美說最近總是嗜睡,而且胸口也隱隱作疼。
醫生解釋這是孕期的正常反應。
宴晉則溫柔地安慰藤田惠美,讓她听醫生的話,放寬心態,好好休息。
兩人又問了醫生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離開辦公室。
慕幽笛見兩人離開,立刻推著車悄悄跟上。
而在慕幽笛離開的一剎那,中間那間病房的門被人打開。
島田雄義從里面走了出來,而他的身後,還跟著慕幽笛最掛念的人——陸曼。
陸曼被兩個白大褂醫生一左一右挾持著,跟著島田雄義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慕幽笛追蹤宴晉和藤田惠美離開了仁愛醫院,她不知道自己錯過了跟陸曼見面的機會。
慕幽笛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消失在路盡頭的汽車,思考了片刻,決定先把今天听到的消息告訴潘部長。
她轉身離開,返回華界。
慕幽笛回到特別市政府的辦公大樓,找到潘部長,告訴他日本的特高課換任,土肥原賢二任課長,京子任土肥的副手。她還告訴潘部長藤田惠美懷孕了。
潘部長看著慕幽笛,忽然問她︰“听到藤田惠美懷孕,你是不是下不了手?”
慕幽笛一愣,遲疑了一下,才搖搖頭。
潘部長沉下臉,說︰“你要記住,她們殺害我們同胞的時候,並沒有顧及被殺的人是不是孕婦,你的仁慈只會害更多的人,完成任務還是放棄任務,你自己掂量,不過,你最好想想金宴霜和書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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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幽笛倏然抬頭,驚疑地看向潘部長,“你知道書婉儀和藤田惠美的恩怨?”
潘部長沒有解釋,只說道︰“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完成一個任務,他們就安全一分。”
“你!”
慕幽笛忽然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金宴霜是她牽掛的人,書婉儀是曾幫助過她的人。
她沒想到自己剛擺脫復仇的枷鎖,怎麼忽然又套上了其他的枷鎖?
慕幽笛恍恍惚惚地走出辦公大樓,站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眼神有些空洞。
半晌,她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告訴車夫展廳的地址。
慕幽笛坐在車上,看著沿途的一切,想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不管是以前的特調處,還是如今的密查組,都只想讓她成為一把利刃,可她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擺脫殺手的身份,重獲自由。
如今看來,她離自由倒是越來越遠了。
她的枷鎖越來越多,越來越重,最終,她會被鎖死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
慕幽笛不無悲觀地想著。
黃包車將她送到目的地。
她下車走到展廳門口,看到大門緊閉,門口張貼著一張告示︰店主人有事出門,明日回來。
慕幽笛孤單單地站在展廳門口,茫然地看著緊閉的大門,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她落寞地轉身離開。
慕幽笛不清楚宴霜在忙什麼,自從島田的宴會風波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面。
而此時的宴霜,正在一間高檔茶室里,跟幾個商界大佬談合作。
自從成為上海灘的六爺,宴霜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足以匹配這個稱號,他憑借曾經周游列國的經歷和在世界各地結交的朋友,重新跟海外建立起聯絡。
同時,書婉儀的父母在法國也有一定的關系,宴霜借助這層關系,疏通產品遠銷英法等國,並且協助辦理國內企業出海等等。
他的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讓許多小企業獲利不少,吸引到許多企業紛紛加入幾個大商會。
一時之間,幾個商協會的會長都對宴霜刮目相看。
漸漸的,六爺的名號在上海灘各個圈層里面快速傳揚開來。
這次,他跟上海商會會長周鴻儒到葉炳武的碼頭去商談貨運問題,他要打通更遠的航運,出口更多的貨物。
宴霜不斷積累人脈,建立自己的圈子,讓自己有更強的號召力,然後盡快掌控更高的權力,那樣的話,他就能成為慕幽笛最強的依靠。
慕幽笛沒有見到宴霜,只好徘徊在大上海的街頭。
她走在路上,偶爾能听到別人提起“六爺”。
她不知道上海灘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六爺,她不關心這些。只是她沒有想到,六爺竟然就是宴霜。
慕幽笛游走在租界的街道上,直到天色暗下來,她才恍然發現,天大地大,自己竟無處可去。
她再次喬裝改扮成黃包車夫,回到宴晉和藤田惠美的小洋房門口攬客。
這次,她下定決心要刺殺藤田惠美。
晚上,就在慕幽笛以為兩人不會出門的時候,宴晉挽著藤田惠美走了出來,坐進車里。
慕幽笛看著汽車離開,悄悄拿出懷表看了一眼。
晚上八點。
她疑惑這兩人那麼晚了要去哪里?
慕幽笛覺得機不可失,于是拉著黃包車悄悄離開。
宴晉的小轎車往長江飯店駛去。
他們夫婦今晚約了宴霜出來吃晚飯,只不過宴霜談完工作回來已經傍晚七點多,所以宴晉夫婦兩人直到八點才出門。
慕幽笛拉著黃包車跟到了長江飯店。
她看到飯店門口停泊著許多轎車。她看了一眼車牌,認出最邊上的那輛車正是宴晉的車。
慕幽笛沒有喬裝改扮混進長江飯店刺殺藤田惠美,而是拉著黃包車蹲在路邊,等著他們吃完飯出來再動手。
長江飯店里。
宴晉牽著藤田惠美的手走進包間,就見宴霜已經坐在里面。
宴霜看到兩人進來,站起身說道︰“四哥,你們來了。”
藤田惠美的皺起眉頭,有些慍怒。
宴霜和宴澧一直沒有喊她四嫂,他們打心眼里不承認她的身份。
不過,如今她已經確認懷孕了,真正成為金家的當家主母。不管宴晉這兩兄弟承不承認,她的身份已經不可撼動。
宴晉扶著藤田惠美走到桌前坐下。
看到穿著西裝革履,渾身氣質完全不一樣的宴霜,宴晉笑了笑,說︰“六弟,最近真是春風得意啊,你如今可比四哥我當初做得還要出色,幾個會長都把你夸上天了。”
宴霜笑道︰“四哥給我這個機會,弟弟我只能全力以赴,不給四哥丟臉。”
宴晉笑了一聲,“記得哥哥的恩情就好。只要你做的好,我會跟上面美言幾句,將來,你在全國還會有更大的發揮平台。”
宴霜微微一笑,搖搖頭說︰“四哥,目前我只想留在上海。”
宴晉微微眯起眼楮,面色一沉,道︰“你還在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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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霜沉默下來。
宴晉一看他沉默下來就生氣,“你太讓我失望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區區一個慕幽笛,何德何能讓你放棄成為全國人口中的六爺?”
慕幽笛?
藤田惠美听到這個名字,覺得很熟悉。
忽然她反應過來,慕幽笛不正是島田君那個失蹤的助理嗎?
島田君的宴會上,似乎也是那個女人威脅自己,替書婉儀出頭。
沒想到宴霜竟然喜歡那個女人。
宴霜看著宴晉,說道︰“她是獨一無二的,這輩子,我只喜歡她。”
宴晉輕笑一聲,不無諷刺道︰“你只喜歡她,那公寓里的那個女管家……”
宴霜打斷他的話,鄭重其事道︰“我再強調一遍,我跟那個女管家沒有任何關系!我只喜歡慕幽笛!”
“行行行,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宴晉妥協。
這時,宴霜點的菜陸續被端上來。
藤田惠美看到滿桌子的菜色並不是自己喜歡吃的,立刻板起臉來,朝宴晉故意撒嬌道︰“宴晉君,我如今懷孕,胃口不佳,不想吃這些菜。”
宴晉立刻轉頭看她,輕聲溫柔地問道︰“你想吃什麼?”
藤田惠美又開始裝作不舒服的樣子,扶著額頭,蹙眉說︰“宴晉君,我有些不舒服,咱們走吧。”
宴晉看著她,目光晦暗不明,片刻後安慰她︰“我跟六弟還有些事要談,不如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藤田惠美听了,十分不高興,“宴晉君,你陪我回去吧。”
宴晉耐著脾氣安慰她,“乖,你先回去,我等下給你預訂今年最新款的旗袍,行嗎?”
藤田惠美知道這是宴晉失去耐心前的底線,所以她沒有再挑戰他的極限,“好,那我要今年最新款的旗袍和外套。”
宴晉笑道︰“行,全听你的。”
藤田惠美開心地親了宴晉的臉一下,站起身,看也不看宴霜一眼,轉身離開。
宴晉知道這個女人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不過還好,她還知道分寸,不然的話......
停車場里。
慕幽笛拿出懷表看了一眼,已經晚上九點鐘了,不知道宴晉和藤田惠美什麼時候出來。
她將懷表放進口袋里,剛一抬頭,就看到藤田惠美和兩個保鏢走出飯店。
慕幽笛往她身後看去,並沒有看到宴晉。
她悄悄躲到黃包車後面,拔出腰間的手槍,用汗巾裹住,上膛後,靜靜地等著藤田惠美三人靠近停車場。
藤田惠美從事特務多年,對危險的感知也很敏銳。
她忽然停下腳步,掃視黑漆漆的停車場。
“夫人,怎麼了?”保鏢疑惑道。
藤田惠美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漆黑的停車場,面色凝重。
兩個保鏢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停車場里沒有燈,不過車輛的反光隱約可見。如果有人藏在那里伺機殺害夫人,恐怕防不勝防。
為了保險起見,三人站在飯店門口,兩個保鏢拿著槍,左右兩邊緊緊圍住藤田惠美。
保鏢朝司機招招手,讓司機開車到飯店門口。
司機遠遠看到保鏢的手勢,立刻啟動車子,朝飯店門口開去。
慕幽笛心下詫異,看來這個藤田惠美的警惕心很高。
不過這次慕幽笛不想錯過機會。
她離開黃包車,悄悄鑽進停車場,貓著腰,躡手躡腳從一輛輛轎車的旁邊穿梭而過,最後躲在最靠近飯店門口的一輛車後面。
如今光線不佳,距離越近,勝算越大,這次任務必須一擊斃命。
司機開車停在保鏢的面前,保鏢打開車門,側身讓他身後的藤田惠美上車。
就在藤田惠美從保鏢身後走出來的一剎那,慕幽笛瞧準時機,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藤田惠美的額頭瞬間出現一個黑色的小孔。
她愣了一下,緩緩倒在地上,睜著眼楮,瞳孔漸漸暗淡下來。
兩個保鏢慌忙回擊,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子彈從哪里射過來,只能朝停車場胡亂開槍。
砰砰砰的槍聲引起飯店和行人的驚慌。
司機已經被連續響起的槍聲嚇懵了,好半晌才喊道︰“夫人!夫人!來人啊,殺人了!”
擊斃藤田惠美後,慕幽笛一刻都沒有停留,快速離開停車場。
包間里。
剛想談論航運之事的宴晉和宴霜,听到槍聲和樓道的嘈雜聲後,也意識到出事了,連忙沖出包間,朝樓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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