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家。
美和子一走進家門,坐在沙發上的前田聰立刻就站起來,快步走到美和子面前,試探地問道︰“姐,听說禮查飯店那邊出人命案了,你和姐夫被帶去警察局審問?有沒有這事啊?”
他側頭看向美和子的身後,沒見到上原先生回來,眼楮一亮,暗暗興奮,假裝疑惑道︰“姐夫還在警察局?”
美和子冷冷地看著前田聰,忽然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罵道︰“蠢貨,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那女人一點事都沒有,反而連累了整個上原家遭殃。”
前田聰被美和子臭罵,還被扇了一巴掌,整個人懵了一下,回神後覺得面子里子都沒了,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著臉,猛然危險地眯起眼楮看著美和子,片刻後,他將怒意強忍下來,咬牙切齒道︰“她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美和子狠狠瞪了前田聰一眼,說道︰“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問你,晴芳的死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前田聰瞬間瞪大眼楮,滿臉震驚,“晴芳死了?”
片刻後,他搖搖頭,指天發誓,“晴芳的死跟我沒有關系,若我說謊就讓天打雷劈,姐,你知道我跟晴芳的關系,我怎麼會害她呢?”
美和子看他表情不像作假,心下疑惑,如果不是弟弟害死晴芳,那會是誰呢?
前田聰偷偷看一眼美和子,見她信以為真,低下頭,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冷笑。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嗒嗒的腳步聲。
兩人抬頭看去,就見上原崇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下樓。
美和子看到兒子,立刻把其他事拋到腦後,表情變得溫柔慈愛,她柔聲道︰“崇真,餓了吧,快去吃飯。”
上原崇真听到美和子的聲音,循聲看去,就見美和子和前田聰站在門廊處,他奇怪道︰“母親,舅舅,你們站在那里干什麼呢?”
兩人並不想讓上原崇真知道他們密謀的事,前田聰連忙說道︰“沒事,我們剛從外面回來。”
上原崇真哦了一聲,不再追問。他緩緩下樓,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然後斜躺下來,整個人癱在沙發里。
美和子和前田聰一起朝客廳走去。
美和子見兒子懶洋洋地斜躺著,整個人沒什麼精神,似乎又瘦了一圈。她頓時心疼起來,“崇真,你怎麼瘦了,是不是廚子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要不然讓你父親換個廚子。”
上原崇真搖搖頭,“沒有,廚子的廚藝挺好的,可能是我這幾天睡眠不好,跟廚子沒關系。”
一旁的前田聰聞言,眸光閃了一下,他看著這個大外甥默然不語,表情卻暗暗露出一絲得意。
滴滴…
哧…
門外忽然傳來車喇叭聲和剎車聲。
美和子和前田聰相視一眼,知道是上原礶硪|湍歉齟笈 乩戳恕 br />
三人齊齊看向門口。
沒過多久,上原先生與慕幽笛一同踏入屋內,而他們的身後,緊跟著早上出現過的那幾位警察。
一行人魚貫而入。
上原先生走到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他的視線落在上原崇真身上,不由得怒火中燒。
因為此時的上原崇真,正無精打采地斜倚在沙發上,整個人顯得極其萎靡不振,絲毫沒有一點正經模樣。
上原先生怒聲呵斥︰“崇真,你看看你這副鬼樣子,哪里有貴族公子的模樣?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游手好閑,不成家立業,再這樣下去,能有什麼出息?”
上原崇真猛地從沙發上坐起身子,他听了父親的訓斥,也滿臉怒容,瞪視上原先生。“我游手好閑,我沒有出息,都是誰害的?”
“你還敢頂嘴?”上原先生氣炸了。他沒想到這個兒子敢跟老子頂嘴了。
“我為什麼不敢?我說錯了嗎?”上原崇真瞪著眼楮,目光像要噴出火來。
他對父親充滿了厭煩和不滿。因為他整日里對他嚴加管束,把他當不懂事的孩子來管,稍有不順心就罵,可他已經23歲了,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他牢籠里的囚鳥。
無論他做什麼事,總是會遭到父親的否定和限制,這也不許,那也不讓。就連想要個交朋友,都要選父親首肯的人。
更別說出門跟朋友聚會,那是必須提前向父親報備,得到許可後才能成行,還不能晚歸,否則家法伺候。
父親不許他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業,又不讓他在家里無所事事,那樣會招來父親無情的責罵,指責他沒有出息,不成大器。
上原家對他來說是條條框框的規則,而不是一個家。他在這個家里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時此刻,他終于忍無可忍。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憤怒,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瞬間爆發出來。
他沖著上原先生大聲怒道︰“我還要什麼出息?我不是有您嗎?我這輩子做上原家的富足乞丐,根本不需要什麼所謂的出息,不是嗎?”
上原先生怒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說就說,我他媽不稀罕做這個上原家的人,听到了嗎?”上原崇真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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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他覺得不解氣,順手拿起一個花瓶扔到地上。
砰…
接著又拿起另一個花瓶,用力砸到地上。
砰…
看到兒子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扔東西,美和子和前田聰連忙捉住上原崇真的手,阻止他亂砸東西,以免進一步激怒自己的父親。
上原先生怒不可遏,沖上去就給上原崇真一巴掌,“滾!滾出上原家!”
啪的一聲,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美和子震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夫君,你,你…”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摸摸上原崇真的臉頰,緊緊抱著他,兩母子抱頭痛哭。
上原崇真掙脫開美和子,沖了出去。
“崇真!你去哪?”美和子驚叫。
“姐,放心,我去看看。”前田聰對美和子說道,同時瞥了一眼上原先生,轉身追了出去。
美和子看也不看上原先生,轉身,哭著跑上樓。
剛才還熱鬧的客廳,此刻只留下滿地的花瓶的碎片和殘花水跡,還有憤怒不已的上原先生。
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場激烈的家庭紛爭的慕幽笛和幾個警察,此時目瞪口呆,心想,原來上流社會的家庭紛爭跟普通家庭也沒什麼兩樣。
上原先生深呼吸,將滿腔的怒氣緩緩平復下來,調整好表情後,這才轉身,對幾位警察說道︰“抱歉,出了點家事,讓幾位見笑了。”
幾個警察表情尷尬,但他們眼下還有任務在身,不便離開。
伍智恆為了化解尷尬,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理解理解,那我們就開始工作吧。”
上原先生點點頭,將今天上班的佣人全都叫進客廳,讓警察挨個詢問。
慕幽笛見此情形,趁他們在忙,沒人注意的時候,就悄悄退出客廳,離開上原家。
她要去醫院重新檢查病情,讓醫生重新開藥,治好她的腦部問題。
而與此同時,一個大新聞引爆整個上海灘︰神秘女酒會身亡,上原家疑似嫌疑人。這個消息在上海灘的大街小巷開始瘋傳。
宴霜脖子上掛著相機,背著包,包里面裝著酒會的照片。他剛走出門,就听到巷弄里的老街坊都在議論著什麼事。
起初他並沒有在意,只以為是什麼明星的花邊新聞,然後他匆匆搭上電車,去往書婉儀的報社。
車上,宴霜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隨意地掃過車內其他乘客時,突然注意到乘客們也是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聊著什麼事。宴霜仔細听了一下,听到上原家,酒會,死人等字眼,這讓他忽然升起一股好奇心。
下車後,宴霜見到一個報童站在路邊,拿著報紙大聲喊︰“號外號外,特大消息,神秘女酒會暴斃,死者疑似上原家千金,上原家竟是頭號嫌疑人。”
宴霜一愣,上原家千金酒會暴斃?
上原家千金不就是跟慕幽笛長得很像的那個女人嗎?她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那個女人死了,宴霜的心髒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摁住胸口,緩緩走到報童面前,拿出一張錢遞給報童,“給我一張報紙。”
“好 。”報童接過錢,遞給他一張報紙。
宴霜站在路邊,開始閱覽那則新聞。新聞上說的是今早禮查飯店報案,說貴賓室發現一名死者,由于她穿著上原千金的衣服,大家懷疑是上原梅香,但警局並沒有公布死者身份。今早很多人目睹上原先生一家人被警察帶到警局審問,因此很多人猜測,嫌疑人是上原家的某一個人。然後報紙的編輯開始揣測這是貴族內斗引發的血案,死者有可能是真正的上原梅香,昨晚的酒會是鴻門宴等等……
宴霜皺著眉頭看完新聞內容,尤其那張上原先生擋著臉走進警察局的照片十分醒目。他心想,既然警察還沒有公布死者身份和案件信息,這些人就胡亂編排內容,實在有失記者操守和水準。
他抬眼看向書婉儀的報社門牌,轉身快步走過去。
書婉儀此時正在大廳里接待來訪人員,很多人來報社詢問凶案的進展,這讓書婉儀手忙腳亂,心下很無奈。
她之所以被下放到大廳做接待員,是因為她昨晚的稿子被上原先生親自駁回了,她沒有拿到獨家報道的權力,而今早又爆出這麼大的新聞,完全蓋過昨晚酒會的消息。
主編一怒之下,把書婉儀調到接待崗,讓她好好反省。
宴霜走進報社大廳,就見到里面鬧哄哄,亂糟糟。其中還夾雜著書婉儀的聲音,“這里是報社,你們想了解案情進展,請到警察局……”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警察局才有第一手消息,不過他們也怕被警察請進去“喝茶聊天。”所以只能從報社打听消息。
宴霜眼珠一轉,喊道︰“既然這里沒有消息,咱們去上原家瞧瞧,那里應該有驚喜。”說完,他率先走出去,其他人一听,也有道理,立刻跟了出去。接著,更多人呼啦啦地跟出去。
不一會兒,人滿為患的大廳變得空空蕩蕩。書婉儀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真是招架不住這些寫小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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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忽然閃進來一個人,書婉儀一看,這不是宴霜嗎?看到他背著背包進來,書婉儀笑了笑,不過笑容苦澀。
宴霜朝書婉儀打了聲招呼,“四嫂,你這剛才好熱鬧啊。”
書婉儀無奈道︰“幸虧你機靈,不然不知道要熱鬧到什麼時候。”
她剛才听到喊聲,就知道是宴霜在替她解圍。
宴霜放下背包,說道︰“我把照片全帶來了,你看看……”
書婉儀嘆口氣,“不用了,那個酒會的新聞不報道了。”
宴霜那照片的手一頓,想到酒會凶案鋪天蓋地的新聞,估計也沒人再關注酒會的盛況。
書婉儀看著宴霜,欲言又止。
她其實想把上原梅香就是慕幽笛的猜測告訴宴霜,但是又擔心自己鬧烏龍。
她昨晚在報紙儲藏室熬夜查看了慕幽笛之前看的那些報紙,也注意到了里面關于南京水泥廠爆炸案的內容,但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猜測,她還需要去三個地方求證,一是醫院,二是車站,三是上原家。
她想著,反正自己被主編流放,不如就花時間著重去調查上原梅香的身份。
宴霜看出書婉儀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叮囑道︰“別熬夜工作,傷身。”
書婉儀笑著點點頭,“知道了,你今天去布置展廳嗎?”
宴霜搖了搖頭,“先去展廳看看裝修情況,再去拍些照片,現在可展示的作品還是太少了。”
“好,注意安全。”書婉儀叮囑他。
宴霜離開報社後,書婉儀看大廳沒什麼人需要接待,閑著也是閑著,就拿起包包,對同事謊稱去找新聞素材,偷偷溜出去了。
書婉儀坐上一輛黃包車,直奔醫院。
她想,如果慕幽笛生病,肯定要住院治療,那麼醫院應該有相關記錄。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慕幽笛的傷竟然是在上原家治療,上原先生請來了德國的麥克醫生和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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