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農歷六月中下旬,天氣已然溫熱起來。
李竹青頭上歪戴著一頂藍色方巾,身著月白長衫,胸口敞開,手持一把折扇,“呼啦呼啦”地扇著風,頗有一番放蕩文人的做派。
軍情局人員因需深入敵後,故而對服飾、發型的要求與西軍其他部門不同,更貼近普通民眾的穿著。
李竹青听了蕭雲驤的話,並不在意,笑嘻嘻地回應道︰
“大王,適當進行藝術加工,不必在意。”他用折扇指向現場或傷心、或憤怒的清軍俘虜,接著說道︰
“他們需要很強的代入感,才能更好地被引導進入我們的思想體系。”
“至于大王您,反倒不用有那麼強的代入感。要知道,台上的西王,既是您,又不是您。或者說,是藝術形象的您,而非真實生活中的您。所以,不必太在意,宣傳效果好就行。”
李竹青與蕭雲驤相處日久,也是滿口的新詞。
蕭雲驤對這“是你,又不是你”的話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就讓軍情局戲社那幫人折騰去吧,反正這年頭,也沒有形象使用權這一說。
“下面是什麼節目?”蕭雲驤問道。
“西軍政策的宣講,以及西軍士卒現身說法。”李竹青一邊“呼啦呼啦”地扇著扇子,一邊回答。
“搞得不錯,記得總結經驗,形成一個可推廣的模式,在全軍推廣。你來主導,我去看望傷兵了。”蕭雲驤跳下箱子,對李竹青說道。
李竹青隨口回道︰
“某省得,大王自去。”
西軍在中江停留了五天。
這五天里,除了進行部隊休整、統籌物資、修理軍械、治療傷員、掩埋死者等繁瑣又必要的工作外,主要是對清軍俘虜進行甄別、分化和教育。
對于低級軍官,以及沾染流氓習氣、吸大煙的士兵,一律發放路費,讓其自行回家;其中作奸犯科、作惡多端、手上沾有普通百姓人命的,由清軍俘虜舉報,一經查實,即刻吊死。
經過西軍教育後還想回家的普通士卒,也發放路費。
參將及以上的高級軍官,暫時羈押教育,待適當時機再另行遣返。
清軍俘虜中的士兵,願意加入西軍的,西軍熱烈歡迎,一視同仁,絕無偏私。
經過數日整頓,清軍三萬余俘虜中,願意留下來加入西軍的竟有一萬八千余人。
蕭雲驤當即從重慶帶來的第一、二師抽調部分骨干,補充進親衛團,再將親衛團擴充為親衛師,任命劉昌林為師長,並配備軍師、參謀長協助他管理部隊。
第一、二師歸建林鳳祥第一軍,並補入清軍俘虜兵。
由此,第一軍終于齊裝滿員,人數達四萬兩千余眾。
賴文光率親衛師留守中江,保護大軍的後勤補給線,同時剿滅潰兵土匪,協助西軍政府建立地方政權。
蕭雲驤則率領第一軍、攻城團、軍情局向成都進發。
佟佳•裕瑞,今年五十五歲,滿洲瓖藍旗人,佟佳氏。
道光五年任整儀尉,二十年調任廣州副都統,署廣州將軍,鴉片戰爭中負責防守省城,後歷任江寧、福州、成都將軍,咸豐二年任四川總督兼成都將軍。
這裕瑞雖才具平平,但為人頗有氣度,不像多數滿人官員喜歡鉗制防備漢臣。
升任四川總督後,他全力支持岑毓英擴充綠營軍。待到林鳳祥攻入成都盆地,他督促岑毓英率領綠營軍前去應敵。
岑毓英年輕氣盛,深感皇恩,頗為賣力,不僅在中江堵住了西軍林鳳祥部,還逐漸佔據上風。裕瑞大喜,不斷給岑毓英加派援兵、補充物資。
到了七月,岑毓英傳回消息,稱已完全圍死林鳳祥部,預計再過一二十日即可全殲該敵。
同時,裕瑞收到西賊偽王蕭雲驤率兩萬余眾,從重慶向成都進發的消息。駐守成都的裕瑞並不驚慌,反而有些期待。
岑毓英部已有六萬余眾,縱然在野戰中遇到西賊偽王,以三倍之眾,應不至于吃虧。
而成都城內,還有滿蒙八旗軍兩千余人,加上這段時間擴充的漢八旗,共計兵力一萬余人。
雖野戰不行,但偽西王若敢置岑毓英部不顧,直接來攻擊成都城,他只需守住一個月,消磨西賊鋒銳于成都堅城下。
待岑毓英部殲滅西軍林鳳祥部後,與成都守軍內外夾擊,即可擊潰偽西王部。
听聞偽西王蕭雲驤一貫身先士卒,如能生擒或陣斬那廝,四川的問題就能解決了。
後又探知偽西王部直接奔中江而去,與岑毓英部決戰。
之後消息探听變得極為困難,清軍派出去的探馬常無端消失。偶爾有逃回的探馬報告,西賊不僅探馬眾多,且裝備犀利,全部配備新式的燧發步槍和手槍。
清軍的探馬遇到,往往勝少敗多,有去無回。
更有大量西賊細作扮做平民,到處捕捉圍殺清軍探馬,導致最後清軍探馬再也不敢靠近中江戰場五十里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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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蒙八旗號稱騎射無敵,但那已是陳年舊事。自清廷中期以來,承平日久,滿蒙八旗兵丁逐漸疏于訓練。
到了咸豐年間,士兵們貪圖安逸,敷衍了事,很多人連基本的騎馬奔馳都做不到,更別說敢在槍林彈雨中與西賊白刃相搏。
更致命的是八旗人心離散。
滿清初期實行旗地制度,即劃撥土地給旗人,旗人自己耕種或租給漢人,收取田租過活。
到了滿清中期,由于土地兼並嚴重、旗人不善經營等原因,許多旗地被典賣出去,不少旗人淪為無地可耕、生活困苦的境地。
按定制,清廷需給予八旗兵丁及其家屬錢糧等生活補貼,然而隨著八旗人口增加以及財政收入減少,已難以為繼。
到了咸豐初年,清廷對外戰敗賠款,國內遍地烽火,旗丁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況且八旗內部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少數旗主、貴族憑借特權和財富過著奢靡的生活,而底層旗人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向貴族、旗主借債度日。
由于收入不穩定且微薄,他們往往無力償還高額利息,債務越積越多,在債主催逼下,生活苦不堪言。
有旗人因無法償還債務而被迫逃亡,或租種旗主、貴族土地,淪為旗主的農奴,這與元末的軍戶蒙古人、明末的軍戶、匠戶並無區別。
以成都滿城為例,鼎盛時成都滿城有四千余戶,三萬余人,到此時,滿城僅剩兩千余戶,男女人口總計一萬出頭。
注︰旗人底層兵丁生活困苦,並不是烏鴉胡謅,有心的大佬可以查詢史料去核對。不僅如此,辛亥革命中,還有東北滿人成規模的起義反清,響應南方,是不是很魔幻?
所以階層才是內核,元末明軍里還有大量的蒙古人。就是現代出了y速營這種nc組織的二毛,其與大毛的戰爭中,兩任總司令,都是俄羅斯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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