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義,你可真會抓重點。”
範可可冷笑一聲,將草莓丟回果盤,抽了一張紙巾,仔細擦拭著手上沾的水漬,像極了冷酷殺手正在清理手上的血跡。
白正義愣愣的站在原地,拼命的回憶著自己究竟抓到了哪些重點。
她擦完了手,抱起胳膊靠在沙發上,微微仰頭對上他的眼楮,慢條斯理的提示說︰“在杭州的時候,我說你可以同時擁有藺扶搖。”
哦!原來是這個。
不對!怎麼是這個!
“這...”
白正義支支吾吾,朝藺扶搖看去。
卻見她登時豎起一只蘭花玉手,修長的食指半彎著,指節輕點眼角下方,竟悲悲戚戚嗚咽起來。
絳珠還淚的宿命感撲面而來,像絕了掩面欲泣的林妹妹。
“你...!”白正義佯裝大怒,問她︰“你到底哪邊的?”
藺扶搖橫著挪了挪,傾倒在範可可的懷里,告起狀來︰“他凶我。”
範可可又是冷哼一聲,“白正義,我當時還提到了什麼?”
白正義仰頭想了想,說︰“還提到了愛麗絲。”
範可可的血壓陡然升高,彎腰抄起拖鞋,追著白正義滿屋跑。
“愛麗絲...我讓你愛麗絲…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你還想著愛麗絲!”
白正義還穿著新衣服,邊跑邊提著褲腿,這大大降低了他的靈活度,導致腦袋被結結實實挨了三拖鞋。
最終是範可可跑累了,又回到沙發上坐著,藺扶搖在一旁端茶倒水,生怕她累著。
白正義兜了一圈,把自己關在陽台上,手里緊緊攥著玻璃門的把手,心里想著,大不了今晚就在陽台上睡得了,沒被子就沒被子,起碼安全。
......
藺扶搖是自己主動坦白了的。
回到武江的那天,她木然的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直到檢查完了身體,她才將視線對焦到範可可的身上。
當時的範可可面色蠟黃,眼中的血絲將原本清亮的眼白割裂成了破碎的瓷片,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沒有想那麼多,腦子里還是一片混沌,她忍著哭,嘴唇顫抖的說︰“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範可可擠出一絲微笑,握住她的手說︰“可以,當然可以。”
于是她轉回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完全不敢閉上眼楮,待到範可可剛走出臥室,她又莫名慌了起來,天花板上的吊燈幻化成曹敬敏那顆丑陋的頭顱,她呼吸愈發急促,手腳開始發抖,掙扎著爬起身,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白正義等人離去,只留下洪建平一人守著二女的安全。
範可可再次返回臥室,卻看到她蜷縮在牆角,渾身顫栗不止,連忙上前把她攙扶起來架到床上。
藺扶搖突然嚎啕大哭,四肢不停的撲騰,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
範可可輔修過心理學,知道她這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表現,也深知如果處理不當,心因性失語、認知障礙、應激性失憶這些都還算小事,真正可怕的是抑郁,自殺風險極高,人力很難防的住。
範可可干脆脫了鞋子爬上床,將她的上半身摟在懷里,可懷里的人兒幾乎失去理智,在不斷的掙扎中,範可可的頭被她的胳膊掄了好幾下。
範可可依舊沒有松手,不斷的用言語去安撫她,直到藺扶搖慢慢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範可可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著滿臉的淚水,“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我明白你的感受...”
藺扶搖慢慢恢復了理智,沒有說話,只是抽泣。
範可可一邊說著,一邊拍著她的手,溫柔的像一位哄孩子睡覺的母親。
她莫名覺得溫暖。
“範醫生。”她突然說。
範可可垂下頭來,微微笑著,“嗯,你說。”
“你之前對白正義說,我不應該被這種人欺負。”
“嗯,是說過,怎麼啦?”
“為什麼?”
範可可笑了笑,“不為什麼,我剛才說了,站在一個女性的角度,我能夠感同身受。”
藺扶搖慢慢坐直了身體,眸子里倒映著範可可憔悴的面容,她認真的說︰“可我們明明都沒說過一句話。”
範可可明白了她的意思,仰頭想了想,笑著說︰“可能是看你比較順眼吧。”
她突然又開始哭,不同于剛才的崩潰,她雙手捂著臉,呢喃的聲音從指縫里溢出︰“對不起...對不起......”
範可可雖不知道她在對不起什麼,但還是輕柔的將她攬入懷中。
半晌,藺扶搖揚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說︰“我愛他,我真的愛他。”
範可可如遭雷擊,手指在她的後背上逐漸僵硬。
“所以呢?”範可可呆呆的問。
藺扶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把頭埋進範可可的胸口,緊緊攥著她的衣襟,哽咽著說︰“在燒烤攤,其實我是有機會呼救的,但你知道嗎,當時有一把槍,就在我的頭頂,正對著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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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範可可又問。
藺扶搖重又抬起頭,“所以我寧願萬劫不復,也不敢賭這顆子彈到底會打在他的哪個部位。”
範可可安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心中的復雜難以表述。她現在一點也不好看,發絲凌亂的攤在臉上,睫毛濕漉漉的黏成一簇一簇,淚水與鼻涕混成一團攏在唇邊,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布偶貓。
“所以,因為你愛他,我就得讓給你嗎?”
“不,我沒那麼貪心。”藺扶搖隨手扯過一旁的被子,抓著被角舉起來,說︰“只需要你分我一個角,能取暖,便足矣。”
她說罷,拿著袖子在臉上胡亂擦拭一番,緩緩支起身,將視線恢復了水平。她直視範可可的眼楮,真切的說︰“如果你不同意,我會離得遠遠的,再不打攪,再不相見。可可,我不是要借勢脅迫你的善良,或者博取你的同情,這是一個誠懇的請求。”
範可可不說話,也沒有表情,腦袋里糊成了一鍋粥。
她當時沒有回應藺扶搖的請求,只是哄她︰睡吧,等你睡醒再說。
藺扶搖說你不會走吧?範可可說不會。
二女皆是強弩之末,囫圇躺下,和衣而眠,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藺扶搖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她自己。
她光著腳跳下床,最終在廚房找到了正在做飯的範可可。
範可可轉頭看向她,微抿著嘴唇,淺淺的笑著。這笑容在藺扶搖的眼里,明媚過照進窗台的陽光。
“以為我走了?”
藺扶搖認真點頭,倏的笑了,如初綻的春櫻。
她們一起吃飯、聊劇、分享著過往,一整個白天都沒有提起白正義的名字。
到了晚上,範可可提議一起下樓散散步。
藺扶搖不肯,也不肯她走。
範可可說洪大隊在的,不怕的。
沙發那麼大,她還是緊緊挨著範可可,她說外面是黑夜,依舊不肯出門。
範可可明白,這個外表冷冽的姑娘,著實被傷的狠了。她一瞬間有些心疼起來,伸手攬住藺扶搖的肩膀,說︰“白天帶你去逛街?”
“你這是同意了麼?”藺扶搖抬頭眨著眼楮,問的猝不及防。
範可可一臉嫌棄的推開她,“同意什麼同意,我說什麼了?”
藺扶搖又貼上來,“不同意我便不出門。”
“幼稚。”範可可把胳膊抱起來,倒是沒有再推開她。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滴滴答答的。
範可可終于按捺不住,揚著眉頭問︰“你們已經?”
藺扶搖表情有些羞怯,猶豫著點點頭,“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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