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鏡淵迷蹤2
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里翻涌，李陽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閃爍的亂碼，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u盤里名為“記憶碎片”的文件夾被加密層層包裹，每嘗試破解一次，病房外的應急燈就詭異地閃爍。甦瑤不知何時醒來，她輕手輕腳走到兒子身後，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時間——2017，正是二十年前那場實驗室爆炸的時刻。
“別試了。”甦瑤的聲音帶著沙啞，她從口袋里掏出枚褪色的平安符，“這是你小時候我去寺廟求的，後來……”話音未落，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淵撞開房門沖進來，金屬義肢上纏繞著暗紫色電流。
“鏡像世界的坐標在移動！”他將平板電腦砸在桌上，衛星地圖上，數十個紅點正以李悅被囚禁的實驗室為中心，呈蛛網般擴散。更駭人的是，每個紅點都對應著一個與李陽面容相似的克隆體活動軌跡，“他們在批量制造‘雙面鏡’戰士。”
李陽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中零碎的片段突然拼湊成型。小學時總在窗邊窺視的陌生身影、大學宿舍莫名消失的研究筆記、還有每次進入鏡像世界時，那種被無數雙眼楮注視的毛骨悚然感。他抓起戰術匕首，刀刃在燈光下映出扭曲的倒影——那里面分明晃動著面具男人的冷笑。
“我要去救小悅。”李陽將數據線接入後頸接口，卻被李淵一把拽住。父親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溫度透過機械義肢傳遞過來，“你以為現在的鏡像世界還是你熟悉的樣子？”說著，他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畫面里，李悅赤足站在數據流構成的祭壇上，暗紫色紋路爬滿脊椎，而她面前懸浮的，赫然是李陽的意識副本。
甦瑤突然捂住嘴，平安符掉落在地。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涌來——她永遠記得那個暴雨夜，李淵渾身是血地抱著襁褓中的李陽沖進地下室，身後追兵的槍口閃爍著暗紫色火光。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基因里，藏著足以顛覆世界的秘密。
現實世界的危機同時爆發。城市上空突然降下無數黑色立方體，每個立方體展開後都變成人形戰斗機器。它們的攻擊方式詭異至極——發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帶著暗紫色邊框的記憶投影。當第一台機器鎖定甦瑤時，投射出的竟是她與李淵在實驗室里親吻的畫面，甜蜜的場景卻被數據流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這是鏡像世界的‘情感污染’程序！”李陽瞳孔驟縮，他想起在鏡像世界與面具男人對戰時，對方曾說過︰“情感是最脆弱的代碼漏洞”。他迅速編寫反制程序，卻發現代碼剛生成就被某種力量篡改，屏幕上自動浮現出血色文字︰“歡迎來到真正的牢籠”。
李淵的金屬義肢突然自動變形，化作狙擊槍形態。他精準擊落三台戰斗機器，子彈擊中目標的瞬間，機器竟分裂成兩個相同個體。“它們在復制我的戰斗模式！”老兵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慌亂，“就像當年‘雙面鏡’計劃的終極目標——制造出能無限進化的戰爭兵器。”
而在鏡像世界深處，李悅緩緩睜開眼楮。她的虹膜完全變成暗紫色，腳下的祭壇開始運轉，無數條數據流從她身體里延伸出去，連接著現實世界的每個克隆體。面具男人——如今已完全數據化的“另一個李陽”——懸浮在她頭頂，雙手結印︰“啟動最終協議，讓雙面鏡徹底閉合。”
李陽在接入鏡像世界的剎那，被鋪天蓋地的記憶洪流沖擊。他看到了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真相︰李淵和甦瑤本是相愛的研究員，卻被迫參與“雙面鏡”計劃。當他們發現項目核心是將嬰兒改造成數據容器時，帶著當時唯一成功的實驗體——李陽——叛逃。而李悅，竟是他們為了掩蓋李陽身份，從數據洪流中“撈”出的意識體。
“原來我們都不是‘正常’的人類。”李悅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與絕望，“哥哥，你看，我的身體正在變成鏡子哦。”李陽的視野突然切換，看到妹妹的皮膚開始透明化，內髒器官化作流動的數據，而在她心髒位置，跳動著的是半枚暗紫色的晶體。
現實與虛擬的界限開始崩塌。城市里的建築扭曲成數據流形態，人類的意識在虛實之間來回穿梭。甦瑤在躲避戰斗機器時，意外闖入當年的實驗室舊址。塵封的保險櫃里，靜靜躺著她與李淵的結婚照，照片背面用鉛筆寫著︰“等戰爭結束，我們就辦婚禮”。而此刻，照片上的笑臉正被暗紫色侵蝕。
李淵在與克隆體的激戰中，金屬義肢被斬斷。當他扯開袖口的繃帶，露出的機械手臂內側刻滿密密麻麻的日期——那是他記錄李陽和李悅成長的重要時刻。“原來從決定當父親那天起，我就已經背叛了那個計劃。”他低聲呢喃，徒手抓住克隆體發射的數據流，“現在，該做個了斷了。”
李陽在鏡像世界的核心區域，終于找到了面具男人。對方的數據羽翼展開足有百米之長，每片羽毛都映照著李陽不同階段的人生。“你以為反抗就能改變結局？”面具男人抬手，李陽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懸浮起來，“看看你身後——”
血色荒原上，無數個“李悅”從虛數空間走出，她們有的是天真爛漫的孩童，有的是數據化的戰士，卻都帶著同樣絕望的笑容。“這些都是她消散的意識碎片。”面具男人冷笑，“而你，就是打破鏡子的人。”
甦瑤握著軍功章沖進實驗室時，看到的是李悅即將完全數據化的場景。少女的身體透明得幾乎看不見，只有心髒處的暗紫色晶體還在頑強跳動。“媽媽，我好痛。”李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原來我從不存在，只是一段修補漏洞的代碼。”
“不！”甦瑤將軍功章按在晶體上，金色光芒與暗紫色能量激烈踫撞，“你是我的女兒，是我和你爸爸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孩子！”記憶如潮水般涌入李悅的意識——第一次學走路時甦瑤張開的雙臂、李淵偷偷塞進書包的巧克力、還有李陽熬夜教她寫代碼的溫柔模樣。
李淵在現實世界的最後一戰，用身體擋住了射向甦瑤的數據流。金屬義肢徹底報廢，他卻笑著對妻子伸出完好的那只手︰“這次換我保護你。”甦瑤淚流滿面地握住他的手，二十年前未說完的誓言終于有了回響︰“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們就結婚。”
李陽在鏡像世界的殊死搏斗中，突然領悟到“雙面鏡”的真諦——光明與黑暗本就一體。他將自身意識與面具男人融合，數據流中爆發出耀眼的白光。當光芒消散，只剩下一個完整的身影，他的左眼是金色的希望，右眼是暗紫色的混沌。
“原來答案從一開始就在我們身邊。”李陽輕聲說，他伸手觸踫李悅即將消散的意識，“真正的鏡子，是能照見彼此的羈絆。”隨著他的動作，鏡像世界開始重組，暗紫色紋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金色光芒。
現實世界的危機終于解除，黑色立方體紛紛崩解成數據塵埃。甦瑤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泣不成聲，李淵將勛章掛在李悅脖子上，那上面的圖騰此刻閃耀著柔和的光。李陽站在家人身後，望著城市逐漸恢復平靜的夜空，嘴角揚起微笑——這場跨越二十年的鏡像迷局，終于迎來了真正的黎明。
而在鏡像世界的最深處，某個未被完全淨化的角落，暗紫色瞳孔再次閃爍。一個模糊的身影低聲呢喃︰“游戲還沒有結束，雙面鏡的第三面，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