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時光織錦
翡翠島的晨霧被海風揉碎時，李悅正踮著腳尖給向日葵系紅絲帶。她新扎的羊角辮隨著動作晃動，發梢沾著的晨露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李淵倚在門框擦拭獵槍，金屬部件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踫撞聲，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女兒蹦跳的身影。
"爸！快看！"李悅突然指著花田邊緣，驚呼聲驚醒了正在晾曬魚干的甦瑤。只見田壟間蜷縮著三只濕漉漉的小奶貓，最弱小的那只右爪還滲著血。李陽聞聲跑來，少年變魔術般從褲兜里掏出塊干淨的手帕︰"我去拿醫藥箱！"
當李悅用棉簽蘸著碘伏給小貓消毒時，李淵注意到她睫毛上凝著淚珠。小姑娘抿著唇，動作比他拆卸精密槍械時還要小心翼翼︰"別怕，我們會治好你的。"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在戰地醫院，自己也是這樣看著醫護人員救治受傷的孩童。
廚房傳來瓷碗相踫的脆響，甦瑤端著熱氣騰騰的魚湯走來。她鬢角別著朵李悅插的向日葵，圍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毛線——那是她昨夜偷偷織的貓窩。"先吃飯吧，"她將魚湯放在石桌上，目光掃過李淵重新滲血的繃帶，"傷口又裂開了？"
午後的陽光變得熾熱，李陽蹲在院子角落擺弄自制捕蟲網。少年曬得黝黑的脖頸沁著汗珠，嘴里念念有詞︰"改良後的網眼不會傷到蝴蝶翅膀..."他忽然抬頭，眼楮亮得像藏著星星︰"爸，我們給小貓搭個樹屋好不好？"
建造樹屋的工程持續了整個周末。李淵站在老榕樹粗壯的枝椏間，手把手教李陽釘木板。少年的掌心漸漸磨出薄繭，卻笑得比拿下射擊比賽冠軍時還燦爛。李悅負責傳遞工具，時不時往父親和哥哥嘴里塞顆薄荷糖。甦瑤則坐在樹下織毛衣，毛線團隨著針腳跳躍，在她膝頭堆成柔軟的雲朵。
某個雷雨夜，李淵被急促的貓叫驚醒。三只小貓擠在床頭，最膽小的那只正用爪子扒拉他的手背。他披衣起身，發現李悅的房門虛掩著，小姑娘蜷在被窩里，懷里還摟著自制的應急燈。"爸爸，我怕打雷嚇到小貓。"她揉著眼楮坐起來，發梢亂得像團蒲公英。
當李淵抱著小貓們鑽進女兒被窩時，雷聲恰好滾過天際。李悅立刻來了精神，將最瘦弱的小貓放在枕頭邊︰"我們給它取名叫"閃電"好不好？因為它像閃電一樣勇敢！"小姑娘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頸間，混著奶香的氣息讓他想起李悅剛出生時，自己隔著保溫箱看她的模樣。
樹屋落成那日，翡翠島飄起了細雨。李陽驕傲地展示著自己設計的自動喂食器，雨水順著屋檐的竹筒流進儲水罐，叮咚聲像是天然的節拍器。李悅給每只小貓都系上了不同顏色的項圈，粉的叫"雲朵"，黃的叫"陽光"，而"閃電"戴著她親手編的紅繩。
甦瑤在樹屋下方種了一排薄荷，說能驅趕蚊蟲。她站在梯子上掛風鈴時，李淵伸手扶住她的腰。五年未見，妻子眼角添了細紋，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他心動。"小心別摔著。"他輕聲說，想起結婚時她穿著婚紗在草坪上奔跑，裙擺沾滿青草汁的模樣。
隨著小貓漸漸長大，翡翠島的生活愈發熱鬧。李陽的捕蟲網派上了用場，他開始記錄島上昆蟲的習性；李悅則成了小貓們的"專屬醫生"，連獸醫都夸她包扎手法專業。甦瑤的廚藝愈發精湛，新研制的海鮮餅在集市上供不應求。而李淵，終于學會了慢下來——清晨陪孩子們喂貓，午後幫甦瑤曬魚干，黃昏時帶著全家去燈塔看日落。
然而，平靜的生活被一通意外的電話打破。老戰友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邊境線發現可疑船只，可能和當年的毒梟余黨有關。"李淵握著手機的手驟然收緊，廚房傳來甦瑤切菜的聲響，李悅正在院子里教小貓打滾。
"我這邊走不開。"他听見自己說。五年前，他為了使命一次次離開；而現在，他終于明白，有些守護比任何勛章都重要。掛掉電話的瞬間，甦瑤出現在門口，圍裙上沾著面粉︰"是部隊的事？"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根羽毛，拂過他最柔軟的角落。
"已經推掉了。"李淵將她摟進懷里，聞著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我答應過要陪孩子們看小貓長大。"甦瑤沒說話，只是將頭埋得更深。這一刻，窗外的雨突然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照在樹屋上的風鈴上，叮叮當當的聲響混著小貓的叫聲，譜成一曲最溫暖的歌。
入秋時，李悅的向日葵收獲了。小姑娘將飽滿的花盤擺在石階上晾曬，金黃的瓜子殼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李陽用捕蟲網兜住最後一只越冬的蝴蝶，仔細觀察後又輕輕放飛。甦瑤在廚房熬著南瓜粥，香氣順著風飄滿整個院子。
李淵坐在老榕樹下的搖椅上，懷里蜷著打盹的"閃電"。他撫摸著小貓柔順的皮毛，目光掃過忙碌的家人。五年前，他以為自己的歸宿在槍林彈雨中；而現在，他終于懂得，真正的戰場，是這些瑣碎卻珍貴的日常。
當第一片楓葉變紅時，樹屋迎來了新的住客——李悅在溪邊救回的受傷麻雀。小姑娘將它放在"閃電"旁邊的小窩里，眼神專注又溫柔︰"我們的家，永遠都有地方收留需要幫助的小家伙。"
夜幕降臨時，李淵抱著熟睡的李悅回房。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臉上，小姑娘嘴角還帶著笑意，大概是夢到了她的小動物們。他輕輕吻了吻女兒的額頭，轉身看見甦瑤倚在門框，手里捧著杯溫牛奶。
"在想什麼？"甦瑤遞過牛奶，指尖擦過他的手背。
"在想，"李淵將她擁入懷中，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听見，"這大概就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勛章。"窗外，樹屋上的風鈴在夜風中輕響，混著小貓的呼嚕聲和遠處的海浪聲，編織成一曲永恆的歌謠。
翡翠島的日子還在繼續，向日葵花田每年都會迎來新生，樹屋的故事也在不斷續寫。李淵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只要家人在身邊，那些被時光珍藏的溫暖瞬間，就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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