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光與影的交響
深秋的晨霧如同薄紗籠罩著海岸線，甦瑤在廚房揉面的動作頓了頓。案板上未成形的面團沾著幾粒黑芝麻，這是李悅最愛吃的芝麻糖餅。窗外傳來老式座鐘的報時聲，七點整——往常這個時候，李陽總會準時發來早安消息，今天的手機卻格外安靜。
瓷碗磕在灶台的脆響驚動了正在翻畫冊的李悅。十二歲的女孩赤著腳跑來，發尾還沾著昨晚涂鴉時的藍色顏料︰"媽，哥哥是不是訓練太累睡著了？"甦瑤勉強扯出微笑，將面團用力摔打在案板上，面粉揚起的粉塵在晨光里打著旋。她想起三天前視頻通話時，李陽脖頸處若隱若現的淤青，當時他說是戰術訓練所致，此刻卻在記憶里不斷放大。
軍區作戰室的氣氛凝重如鉛。李淵盯著投影屏幕上閃爍的紅點，食指無意識摩挲著戰術筆。情報顯示，三年前銷聲匿跡的"夜隼"組織，正通過改裝漁船向沿海輸送違禁物資。當衛星圖像掃過那艘掛著巴拿馬國旗的貨輪時，他瞳孔驟縮——船舷銹蝕處的特殊編號，與當年在他後背留下深可見骨傷疤的武器編號如出一轍。
"李隊，這次行動可能需要潛入公海。"參謀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李淵的目光掃過牆上的軍事地圖，燈塔的位置正被一枚紅色圖釘標記著。十年前他離開時，李陽還在牙牙學語；如今兒子在海軍學院的成績已名列前茅。他想起上周李陽寄來的信，信箋邊緣畫著歪歪扭扭的戰艦，字里行間都在詢問當年父親執行任務的細節。
海軍學院的障礙訓練場，李陽倒掛在單杠上。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沙地上，暈開深色的痕跡。林薇舉著秒表的手微微發抖︰"李陽，你已經超時三分鐘了！"少年咬著牙完成最後一個引體向上，落地時膝蓋重重磕在軟墊上。他強撐著站直身體，迷彩服下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那是三個月前模擬海戰中，為保護隊友留下的。
"你不要命了？"林薇追上來，軍用水壺遞到他面前。李陽仰頭喝水時，瞥見遠處指導員的身影。對方手里拿著加密文件袋，神情嚴肅。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顧不上擦拭嘴角的水漬，快步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燈塔下的碼頭突然熱鬧起來。戴著紅袖章的志願者正在搬運防汛沙袋，甦瑤系著李淵留下的迷彩圍裙，將剛出鍋的姜茶遞給漁民。她彎腰時，後腰的舊傷突然傳來刺痛——那是去年台風天搶修燈塔時留下的。李悅蹲在旁邊，認真地給沙袋畫卡通圖案，粉色馬克筆在灰撲撲的布料上格外顯眼。
"甦姐！"老漁民王伯氣喘吁吁跑來，"軍區通知說這兩天有特殊任務，讓咱們注意海上動靜。"甦瑤手中的搪瓷缸險些滑落，滾燙的姜茶在圍裙上暈開深色痕跡。她望著遠處海平線，那里正有烏雲翻涌，像極了三年前李淵執行任務時的天氣。
深夜的作戰指揮中心，李淵的戰術手套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衛星圖像顯示，"夜隼"組織的貨輪正朝著燈塔附近的暗礁群駛去。他調出燈塔的實時監控畫面，看到甦瑤在露台晾曬衣服，李悅踮腳給望遠鏡蓋防塵罩，手指突然重重按在暫停鍵——畫面角落里，有個陌生身影在礁石灘徘徊，腰間若隱若現的黑色物件，與當年敵人使用的追蹤器高度相似。
海軍學院的禁閉室里，李陽攥著父親發來的加密信息。顯示屏藍光映著他緊繃的臉，上面只有簡短的坐標和一串數字。他想起父親教他的密碼解讀法，快速轉換後得出的結果讓他血液凝固︰燈塔危險。少年猛地起身，額頭撞在低矮的門框上，卻渾然不覺。
暴風雨在凌晨三點如約而至。甦瑤被劇烈的雷聲驚醒，摸黑打開燈塔的應急燈。燈光亮起的瞬間，她看見玻璃窗上貼著的彩色貼紙——那是李悅去年兒童節的作品，歪歪扭扭的帆船和笑臉此刻在雨幕中顯得格外脆弱。樓下傳來李悅壓抑的抽泣聲，她抓起床邊的手電筒沖下樓，正撞見女兒抱著全家福相冊瑟瑟發抖。
"別怕，媽媽在。"甦瑤將女兒裹進毛毯，突然听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抄起壁爐旁的鐵鉗，透過門縫看見三個戴著兜帽的人影正在撬燈塔的備用發電機。鐵鉗握柄硌得手心生疼，她想起李淵教過的防身術，深吸一口氣準備沖出去，卻听見熟悉的暴喝︰"警察！不許動！"
支援部隊的探照燈劃破雨幕時，李淵正站在指揮車前。雨水順著戰士頭盔的邊緣滴落，他望著燈塔方向亮起的平安燈，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通訊器里傳來李陽的聲音︰"爸，我帶人守住了西側防線。"少年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卻讓他眼眶發熱——那聲音里，分明有了當年自己在戰場上的沉穩。
黎明時分，李陽滿身泥濘地出現在家門口。甦瑤舉著的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照亮兒子臉上的擦傷和淤青。"我沒事。"李陽張開雙臂，將母親和妹妹同時摟進懷里。他身上混合著硝煙和海水的氣息，讓甦瑤想起無數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夜晚。李悅突然指著哥哥身後︰"哥，你的同學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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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站在雨簾中，軍帽下的發絲濕透，懷里卻牢牢抱著一個保溫桶。"阿姨，我煮了姜湯。"她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眼神卻堅定地看向李陽。甦瑤看著兩個年輕人交換的眼神，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在燈塔下等待李淵的心情。
三個月後的授餃儀式上，李陽筆直地站在隊列中。肩章上的銀色星星在陽光下閃爍，與父親胸前的勛章交相輝映。李淵坐在觀禮席，手中握著兒子寄來的第一封家書，信紙早已被摩挲得發皺。甦瑤悄悄擦拭眼角，身旁的李悅正舉著望遠鏡，興奮地給旁邊的林薇介紹哥哥的戰友。
黃昏時分，一家人登上燈塔頂層。新更換的ed燈發出柔和的光，將每個人的臉龐都染成暖金色。李陽攬著林薇的肩，指向遠處海面上新建的導航浮標︰"以後我們的燈塔，會和這些現代化設備一起守護這片海域。"李淵與甦瑤相視一笑，歲月在他們眼角留下的紋路里，盛滿了欣慰與驕傲。
夜幕完全降臨，李悅突然指著天空驚呼。一道流星劃過燈塔上空，拖著長長的光尾墜入海面。"快許願！"林薇輕聲說。李陽閉上眼楮，在心底默默許下心願︰願往後余生，守護好這萬家燈火，也守護好身邊最重要的人。而那座屹立在海岸線上的燈塔，依舊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見證著這個家庭的故事，在歲月的長河中，永遠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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