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破曉長歌4
驚蟄的春雷炸響時，李悅正在整理父親的舊勛章。銅質徽章上的銹跡被擦得 亮，卻在她指尖留下淡淡的青灰色痕跡。閣樓的天窗漏進細碎的雨絲，打濕了擺在案頭的泛黃照片——那是父親年輕時與戰友的合影，其中一人戴著墨鏡，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在看什麼？"李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的身高已超過父親，肩膀寬厚如岩壁，迷彩外套袖口露出未愈合的傷疤。他瞥見照片，瞳孔驟然收縮——那個戴墨鏡的男人，與三個月前墜海的二叔有七分相似。
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兄妹倆對視一眼，同時沖向樓梯。廚房中央，甦瑤呆立在滿地狼藉中，握著電話的手不住顫抖。手機屏幕上，一串加密號碼還在閃爍，而她腳邊，是摔碎的相框，照片里李淵抱著襁褓中的李陽，笑得格外溫柔。
"媽！"李悅扶住母親搖晃的身體。甦瑤的目光空洞，機械地重復著︰"他們...還活著..."窗外驚雷炸響，照亮她蒼白如紙的臉。李陽撿起手機，通話記錄里赫然顯示著父親七年前就該"銷毀"的緊急聯絡號碼。
深夜，李陽獨自來到父親的書房。保險櫃里除了那半封未燒盡的信，多了一張泛黃的剪報。1987年的《軍事內參》邊角翹起，頭條新聞是"西南海域絕密行動失敗，指揮官李建國下落不明"。照片里的年輕軍官英姿勃發，而他胸前的勛章編號，與父親珍藏的那枚完全一致。
"那是你爺爺。"李淵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他穿著作戰服，腰間別著李陽熟悉的軍刀，只是刀柄上的紅繩已換成嶄新的黑色皮革。"黑鯊計劃的根源，早在三十年前就埋下了。"他按下投影儀開關，牆上浮現出復雜的家族圖譜。
李悅不知何時也來到書房。少女抱著素描本，手指在紙頁上無意識地摩挲。投影里，爺爺的名字旁赫然標注著"叛國者"，而二叔的名字下，延伸出無數海外公司的標識。"當年他們誣陷你爺爺通敵，就是為了奪取海域控制權。"李淵的聲音沙啞，"我追查真相時，發現了更可怕的秘密..."
突然，整棟燈塔的燈光熄滅。李陽本能地將妹妹護在身後，黑暗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李淵迅速掏出槍，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帶媽媽從密道走！"他低吼道，"碼頭方向有異常熱源，至少二十人攜帶重武器！"
李悅的素描本突然被風掀開，最新一頁的畫作映入眼簾——畫面上，一家人在燃燒的燈塔前並肩而立，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個場景讓李淵的呼吸一滯，仿佛看到了命運的預言。
當他們抵達碼頭時，數十艘快艇正朝著燈塔方向疾馳。李陽認出其中一艘船頭的骷髏標志，正是三個月前在游輪上見過的圖案。陳昊突然從暗處沖出，眼鏡片後的眼神充滿焦慮︰"陽哥！他們黑進了燈塔的導航系統，想讓商船觸礁！"
甦瑤在這時趕到，手里提著急救箱，發絲被海風吹得凌亂。她看向丈夫，目光交匯的瞬間，兩人同時想起十七年前戰地醫院的生死相依。"我去修復導航系統。"甦瑤說，"你們負責攔住敵人。"
戰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爆發。李陽帶著陳昊和幾名老兵埋伏在礁石後，槍聲劃破夜空。李悅則抱著攝像機，將戰場的每一幕都記錄下來——這是她從母親那里學到的，用影像守護真相。突然，她瞥見不遠處的快艇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舉著火箭筒瞄準燈塔。
"爸！小心！"李悅的尖叫被爆炸聲淹沒。火光中，李淵飛身撲向發射點，卻在即將觸踫到敵人時，被身後的冷槍擊中。甦瑤在燈塔頂層目睹這一幕，手中的螺絲刀"當啷"落地。導航系統修復進度停在98，而商船的燈光已在海平面上若隱若現。
李陽發瘋般沖向父親倒下的方向。他從未見過父親如此虛弱——鮮血浸透了迷彩服，軍刀也不知去向。"帶著你媽和妹妹...走..."李淵氣若游絲，卻被兒子打斷︰"不！我們說好要一起守護燈塔！"少年撕開襯衫，為父親包扎傷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千鈞一發之際，天空中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老周帶著特種部隊空降，火力壓制住敵人的進攻。李悅趁機將攝像機里的存儲卡取出，交給趕來支援的記者。她知道，這是揭露真相的關鍵證據。
當第一縷陽光染紅海面時，戰斗終于結束。李陽背著昏迷的父親走向燈塔，甦瑤和李悅緊隨其後。破損的燈塔在晨光中依然挺立，盡管塔身布滿彈孔，頂端的導航燈卻頑強地閃爍著。李悅舉起素描本，開始描繪新的畫面——朝陽下，一家人相互攙扶，身後是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
三個月後，國際軍事法庭上，李悅拍攝的影像成為最有力的證據。那些妄圖掩蓋真相的人終于伏法，爺爺的名譽也得以恢復。慶功宴上，李陽佩戴著父親的軍功章，站在領獎台上發言︰"這枚勛章不僅屬于我的父親，更屬于所有為正義堅守的人。"
深夜，李悅獨自登上燈塔頂層。她將新畫的作品掛在牆上，畫中是年幼的自己和哥哥，坐在父親肩頭眺望大海。海風拂過，貝殼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與遠處傳來的汽笛聲交織成歌。
李淵和甦瑤站在樓下，十指緊扣。看著孩子們的背影，甦瑤輕聲說︰"我們的故事，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李淵攬住妻子的肩膀︰"不，這只是新的開始。"他指著海面上閃爍的航標燈，"你听，燈塔的光，永遠不會熄滅。"
遠處，李陽和陳昊正在調試新的導航設備，少年們的笑聲隨著海風飄向遠方。李悅翻開新的素描本，在扉頁寫下︰"守護不是終點，而是傳承的起點。"海浪拍打著礁石，晨光中的燈塔宛如一座不朽的豐碑，見證著一個家庭用熱血與信念書寫的傳奇，也見證著正義與愛的永恆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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