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賈志豪掛斷了電話，神色變得格外凝重，“他說，消防支隊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個人被抬出來，送上了公司的車。公司負責人稱，等不及 120急救車，便自行安排人送去醫院救治了。”
“據支隊長所言，他當時雖沒仔細查看，但憑直覺判斷，至少有兩三個人傷勢極為嚴重，甚至極有可能當場死亡。”
王磊心里一沉，果然正如他所料，譚樂仁和鄭凱狼狽為奸，公然瞞報事故傷亡情況。
此刻，鄭凱這個名字，在王磊心中已然被徹底判了“死刑”。
“賈局長，你們今天有接到關于盛強公司事故的報案嗎？”
賈志豪又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接警員，隨即搖搖頭，“這個盛強公司在開發區有點手段，他們幾個化工企業幾乎自成一派，工人也都是大峰村來的，搞不好做通了家屬工作也有可能，所以沒有人報案。”
王磊聞言，站起身，“好了，不打擾你了。我打算待會兒去大峰村看看。我總覺得，家里要是有人去世，總不可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吧！”
賈志豪擔心道︰“這個大峰村啊，和咱們南方這邊常見的村子不太一樣，民風極其彪悍，而且村民極為團結。之前因為征地拆遷的事兒，村里的年輕人傾巢而出，全都跑到管委會上訪，把我們折騰得夠嗆。”
“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看看吧，有我這個身份在，遇到啥情況也好應付。”
王磊上下打量了一下賈志豪，笑了笑，婉言拒絕︰“賈局長，還是算了。我和小郭打扮成驢友過去瞧瞧，這樣他們不一定會察覺。要是您跟我們一起，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賈志豪摸摸滿臉的胡茬，“這是嫌我年齡大了，跟你們格格不入唄。”
……
和一般的村子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年人不同，大峰村里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年輕人。
這些人看到王磊和郭煒，眼神中明顯有些警惕，不過看著兩人騎著山地車，又一身騎行的裝備，便也沒有往心里去。
郭煒小聲嘀咕，“這些人，大白天的怎麼都不干活，還在這兒到處閑逛呢？”
“今天化工廠出了事故，說是他們被嚇壞了，所以放了幾天假。”
““暈，就他們這副模樣，還被嚇壞了？鬼才信。咦~磊哥，你看他們都往那邊去是在干嘛？”
王磊朝著郭煒手指的方向看去。
王磊順著郭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間平房，不少年輕人正熙熙攘攘地聚集在那兒。
從敞開著的大門往里瞧，隱約可見一堆堆人圍坐在方桌旁，一陣陣喧鬧的吆喝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郭煒詢問道︰“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磊搖搖頭︰“不必了，咱們兩個外人靠過去太扎眼了。而且不用細看，那就是個賭場。”
郭煒看著平房里那群小伙子興奮呼喊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嘟囔道︰“這也太明目張膽了，連個放風的都沒有。”說罷，兩人繼續騎車朝村子深處駛去。
說罷，兩人繼續朝村子深處騎去。
這邊的村子與小營鄉那邊靠近山區的村子不同，面積不大，村民居住較為集中。沒一會兒，兩人便繞著村子騎了一圈。
一番觀察下來，並未發現什麼其他異常，王磊正打算不再多做逗留。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婦女攙扶著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太太迎面走來。
兩人始終低著頭，王磊瞧見，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隱隱察覺到一絲異樣。
突然他聳了聳鼻子，看向郭煒，“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郭煒愣了一下，也使勁嗅了嗅，“好像是檀香的味道！剛才那個？”
王磊點了點頭，說道︰“走，咱們跟在後面看看。”
兩人遠遠的跟在後面，一邊騎車一邊假裝拍照。
見老太太和中年婦女走進了一間破舊的民房，王磊靈機一動，故意將山地車的鏈條拽掉，隨後假裝靠在牆角修車。
盡管屋內的話語隱隱約約听不太清，但沒過一會兒，便傳來了一陣壓抑的抽泣聲。
王磊嘆了口氣，摸了摸手上沾滿的漆黑機油，朝著屋子走去。
“大姐，你好，我們騎車路過這兒，不小心摔了一跤，剛把車子修好，能不能借點水，讓我們洗洗手啊！”
那名中年婦女見有外人進門，趕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哦哦，沒關系，你到廚房來吧。”
說罷，朝著隔壁房間指了指。
王磊走進廚房，一邊用力搓著手上的機油，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與周邊其他自建房相比，這家的條件明顯差了許多。
鍋里還燒糊了的炒菜，不難看出，主人應該是中午得知了什麼緊急消息，匆忙趕了出去。
王磊低頭一看，中年婦女剛剛背回來的一個背包正放在地上。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蹲下身子，輕輕翻了翻背包。
瞬間，一沓紙錢和香燭露了出來。
王磊回到客廳，“不好意思啊，打擾了。我們從開發區管委會那邊一路騎過來的，這邊是叫什麼村子啊，感覺村子里很熱鬧嘛。”
中年婦女眼中一亮，“從開發區過來？你們是哪里人啊？”
郭煒看了王磊一眼，隨即答到，“我們在管委會上班，下午沒啥事，就出來轉轉。”
中年婦女咬了咬嘴唇，似乎有話想說，可旁邊的大娘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
看著兩人微微泛紅的眼圈，王磊心中一陣酸澀，嘆了口氣，決定自報家門︰“我說實話吧，我是剛調到開發區的管委會副主任王磊，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調查盛強化工今天發生的安全事故。
我剛剛注意到你們偷偷買了些紙錢、香燭，是不是……”話還沒說完，中年婦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淚水奪眶而出。
大娘也長嘆一聲，擦著眼淚，說道︰“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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