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歌德的威脅，也因為孫有光確實需要借由外界的力量來打破鰩魚市現有的局面，他率先讓步，答應了路生想要了解一切的要求。
孫有光也是個以數據為準的實驗員，但他的講述更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
“路生，你是個玩家，歌德也是個玩家，但事實上我們還無法理解“玩家”的具體含義。”
“？”路生半坐在椅子上，眉頭微蹙有些不解，但他沒有出聲而是繼續听著。
孫有光說，“我們，也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知道“玩家”的消息並沒有你們認為的很早，準確來說是你們來到鰩魚市的前一個月。”
“一個月前我負責的項目在最後實驗的過程中出了意外，代號龜域的防護盾無法關閉的籠罩了鰩魚市，並且攜帶龜域的實驗體在成為植物人前告知了我們有“玩家”和災難到來的消息。”
龜域計劃是這個世界很早之前便有的計劃雛形，最早可追溯到建國之前，與之同級的還有“攻龍”，“虎和”，“朱皇”。
“龜域”和“虎和”都是為了守護一方和平，分別由鰩魚市研究所和蒙內研究所負責，“攻龍”以及“朱皇”則屬于天災級的的軍備，分別由首都研究所和東遼研究所負責。
而這幾個計劃的目標都是為了讓人類可以安全度過毀滅世界的災難，除了“朱皇”。
這個由建國領導人親自確定的項目是為了在人類無力回天時可以與災難同歸于盡。
這是屬于他們那一代人的血性，就算是死，也不會讓敵人好過。
“當時我被臨時任命為龜域項目的負責人，雖然確定了項目目標，但實驗進程一度陷入停滯。”
孫研究提起那段百般實驗未曾成功的歲月時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當時他們一群少年人懷著報國理想和一腔熱血，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也想過要放棄也有過自我懷疑，但最後他們都沒有放棄，成功制造出了與需求相近的物質。
還是少年人好啊，縱使冰雪寒刺骨，一腔熱血不曾涼。
“......我們拿著制造出的物質“紅空”馬不停蹄的開始了構建龜域。
龜域的最初設想是一個足夠在天災級隕石群中保護國家的護盾，但世界上沒有那種物質，沒有人能創造出那種物質。”
“在實驗再次失敗後我確信，我們已經不是單純的研究員了，我們試圖在諸神禁行的時代中創造神力。
我將發現告訴其他人，但仍舊是沒有人放棄。”
他已經不是單純在講述了，他在回憶那個所有人一起努力的過去。
可路生看到了孫有光眼中的眼淚，這個看上去無所畏懼，和代表最高的話事人爭吵都不在乎的院長在為了無法逆轉的過去而後悔。
打擾別人懷念過去是不道德的，所以再等等吧，听個故事先。路生讓自己專注的听著。
“在實驗再次停滯後，因為一次意外我們有了進展,紅空具有空間扭曲的特性，在接觸到人血後。
並且它本身的溶于空氣又聯合排外的性質沒有改變，甚至比之前的堅硬度更加強大。”
孫有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後悔，可為了誰呢？那421.5＋7的人？還是鰩魚市的全體居民？
“是我做主改變了龜域的研究方向。”
“這不是你同意人體實驗的理由。”
路生回頭，是歌德在反駁孫有光。
“你說的對，我不該同意人體實驗的，可只是421.5的退伍軍人和全國人民你要我怎麼選！”
孫有光怒喝出聲，他站起身，拳頭砸在桌子上，骨裂的聲音清脆入耳。
研究員最該保護的雙手孫有光現在不在意了，他的憤怒也並不是對著歌德的，而是那時愚蠢的自己。
為什麼不去尋找不需要任何人犧牲的方法呢？為什麼要接受這看似很好選擇的偽命題？
歌德像是看不到孫有光的痛苦似的，繼續用語言將其剖心挖肝，讓其因為痛苦而瘋狂。
“你在還有時間用正規途徑保護所有人的時候選擇了捷徑人體實驗，你這是在踏著他們的尸骨走你的光明之路！”
“反倒是他們，最後連名字都無法擁有，保家衛國的經歷也全部抹除。
還有你的那些同伴們，八個人的組合五死二瘋，只剩你一個人，這就是你的選擇。”
歌德不止是個只會打架的獵犬，當他決定將語言當作武器時，它比利刃還容易破防。
經過彈幕洗禮的實驗體也將其視作了養分，融會貫通並青出于藍，將自己的感受翻倍送給敵人。
歌德說出此番話語時情緒並不激烈，有的只是冷漠。
“我沒有選擇，因為沒有時間了。”孫有光頹然坐下，他擦了擦眼楮，本是想擦干淚水讓自己回到那個能帶領其他人進行拯救的院長。
可他手上的鮮血在他的臉上畫出道道紅色，宛若血淚之痕。
路生遞給了孫有光一個帕子，孫有光接過整理好自己，繼續說道。
“歌德，你知道老師為什麼是現在這副樣子嗎？原本他才是負責龜域項目的頂級研究員，現在卻只能在氣象觀測站當個閑職。”
孫有光不需要歌德接話，自顧自的往下說，“因為他是除了歷史中那一卷預言之書以外第一個切實听到倒數與提示之言的。”
“而我的同伴，安辛，季文華，分別是第二個和第三個。”
孫有光抬起自己還帶著傷口的右手，一根一根的豎起手指，他計數著，
“預言總卷末尾預言︰月內彗星閃耀一月，滅世災禍不日降臨。”
預言總卷末︰慚愧吾等無法進一步確定範圍，也無法得知是外敵降臨于世還是世本有災禍，席卷復生。望後人珍重，望我人族長安。
“倒數與提示之言一︰一年，疫與災行。
倒數與提示之言二︰歲半，半災起同類，制約，毀滅，為了人類存亡。
倒數與提示之言三︰一個月後，災禍起點鰩魚市，有玩家降臨...”
季文華，想到他最後看自己那托付後事一般的眼神以及緊接而來的瘋狂，到永遠沉睡成為植物人，孫有光就不禁苦笑。
“我沒有時間啊，我救不了所有人。”
孫有光說著，望向路生，路生已經無法分出他的眼楮中的光亮是因為純粹的燈光還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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