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這次房產風波,譚威心中感慨良多,也更加深刻地體會到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的道理,自己手握重兵,駐守西北,本就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與政敵的嫉妒,稍有不慎,便可能招來禍患。
此前依賴朝廷賞賜的房產與名義上歸屬他人的產業,始終存在潛在的風險,唯有完全屬于自己的私產,才能避免類似的糾紛。
也正因如此,在進駐營州後,當他看到劉子山出售的那處大院時,才會毫不猶豫地買下,既是為了擁有一處安穩的居住之地,更是為了通過自購房產的方式,減少政敵攻擊自己的把柄,讓自己在朝堂的紛爭中多一份保障。
院子買下後,譚威除了自己居住,還做了一個特別的安排,讓穆萊與其名為郭綺麗的使女一同住進了這處院子。
郭綺麗的名字頗有來歷,“綺麗” 本是一種質地精良、花紋華美的絲綢名稱,而穆萊此前曾用過 “古零” 這一名字,也與絲綢有著不解之緣。
“古零” 一詞在西域某些方言中,是指東方絲綢作的內衣褻褲,但貴族往往引申為神秘、隱藏等意思,穆萊與郭綺麗二人相伴多時,彼此之間極為熟悉。
譚威讓她們住進自己的私宅,一方面是出于對穆萊的信任與關照,讓她們能有一個安穩的居住環境,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日常起居需要有人照料,穆萊與郭綺麗做事細致周到,能為自己打理好院子里的日常事務,讓自己能更專心地處理軍政要務。
就這樣穆萊與郭綺麗帶著簡單的行李,搬進了營州的這處大院,成為了院子里除譚威之外的常住者。
其實在讓穆萊與郭綺麗住進院子前,譚威心中曾有過一個狠厲的念頭,秘密殺掉郭綺麗,郭綺麗身為穆萊的使女,知曉不少穆萊的過往,而穆萊對譚威而言是重要的 “秘密武器”。
他擔心易容術外泄,郭綺麗的存在會成為隱患,萬一她泄露秘密,很可能影響自己的計劃。
可這個念頭始終沒能付諸行動,最直接的原因便是郭綺麗幾乎時刻隨侍在穆萊身邊,無論是日常起居還是外出活動,兩人都形影不離,譚威根本找不到單獨下手的機會。
更關鍵的是,穆萊的價值遠不止表面所見,譚威需要花費心思收服她的心,讓她真正為自己所用,畢竟譚威通過機密處查到了很多更有意思的東西。
穆萊與郭綺麗其實為發小,感情深厚,若是貿然殺掉郭綺麗,必定會引起穆萊的不滿與猜忌,甚至可能讓穆萊心生怨恨,反而適得其反,破壞自己對穆萊的掌控。
而且來自現代的思維也在影響著譚威,他在現代社會接受過注重人權的教育,雖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可在戰場之外,主動殺人仍讓他有不小的心理負擔,每次想到要對郭綺麗下殺手,他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郭綺麗平日里鮮活的模樣。
她會細心照料穆萊的飲食起居,會在院子里打理花草時輕聲哼著西域小調,偶爾還會因一點小事露出羞澀的笑容。
這些畫面讓他難以將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與 “隱患” 完全劃上等號,更難下定決心痛下殺手。
為了說服自己放棄殺人的念頭,譚威還不斷在心里自我開解
“郭綺麗知道的事情其實有限,無非是穆萊的易容術罷了。可這易容術在如今的局勢下,未必能派上用場,就算她泄露出去,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沒必要為了這點不確定的風險,背負一條人命,還破壞與穆萊的關系。”
在理智與情感的反復踫撞後,譚威終于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認郭綺麗為干妹,然後將她嫁與亞利部的首領哈利巴。
這樣做既保住了郭綺麗的性命,遠遠送走她,哈利巴定會看緊的,又能借助聯姻拉攏哈利巴,進一步強化與亞利部的聯盟。
哈利巴的實力略強于同為西域部落首領的帖木爾,深化與哈利巴的關系,能讓自己在西域的勢力布局更加穩固。
而且相比重復舉行歃血為盟的儀式,聯姻這種方式更能拉近雙方的關系,讓聯盟更具約束力,也更符合西域各部的相處傳統。
除此之外,譚威還有另一層考量,他想借著這次與哈利巴見面的機會,敲打一下這位亞利部首領。
近年來哈利巴勢力漸長,雖表面上對譚威恭敬,卻也隱隱有了自主行事的傾向。
譚威希望通過聯姻的安排,讓哈利巴明白誰才是雙方聯盟中的主導者,提醒他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確保亞利部始終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打定主意後,譚威先是讓人去召哈利巴來營州,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親自出面認親更為妥當,這樣既能體現對郭綺麗的重視,也能在哈利巴面前展現自己的誠意與威嚴,讓聯姻的意義更加凸顯。
當譚威將 “要把她嫁與亞利人” 的消息告知郭綺麗時,郭綺麗的身體瞬間僵住,可薩人與亞利人素有仇怨,雙方在草原上爭斗了多年,手上都沾過對方族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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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要讓她嫁給一個亞利人,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的慌亂,她強裝平靜,端起桌上的茶杯想掩飾情緒,可手指卻控制不住地顫抖,剛踫到茶杯,便听 “ 當” 一聲,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驚得臉色慘白,原本紅潤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花容失色的模樣再也無法掩飾。
譚威在告知郭綺麗婚事前,早已想好策略,先報壞消息,再通過後續安排弱化她的痛苦,讓她逐漸接受現實,待得知郭綺麗因震驚摔碎茶杯、花容失色後,他才放緩語氣對郭綺麗說道
“綺麗,你先冷靜些,嫁給哈利巴之事雖已定下,但我另有安排,今日下午,咱們會按照可薩的習俗舉行儀式,我認你做干妹。日後你便以我譚威干妹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嫁去亞利部。有我這層關系在,哈利巴不敢虧待你,也能護你在亞利部周全,無人敢欺辱你。”
他說這些話時,刻意放緩語速,眼神中帶著幾分安撫,既想讓郭綺麗感受到自己的誠意,也想通過 “干妹身份”“風光出嫁”“護其周全” 這些信息,緩解她對遠嫁仇部的恐懼。
在譚威看來,這已是當下能為郭綺麗爭取到的最好結果,既解決了隱患,又能讓她在新的環境中安穩生活。
穆萊很快便從郭綺麗口中得知了此事,驚得瞬間站起身,快步找到譚威,語氣急切地祈求道
“都督,求您留下綺麗吧!我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若是遠嫁亞利部,我。。。 我實在放心不下。”
為了留住郭綺麗,她甚至不顧禮法,主動提議
“不如讓綺麗留在府中,隨我一同侍奉都督您,您再從其他部族挑選合適的女子嫁與哈利巴,這樣既不影響與亞利部的聯盟,也能讓我與綺麗繼續相伴,求您成全!”
穆萊說這番話時,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滿心都是對郭綺麗的擔憂,她知道可薩與亞利部的仇怨,也清楚郭綺麗此去必然會受委屈,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便是將郭綺麗留在自己身邊,哪怕為此改變自己的處境也心甘情願。
然而譚威早已下定決心,听到穆萊的求情,只能緩緩搖頭拒絕
“穆萊,我知道你與綺麗感情深厚,但此事已無法更改。綺麗知曉你易容術的秘密,這秘密關系重大,絕不能有任何泄露的風險,讓她遠嫁亞利部,是眼下唯一能確保秘密安全的辦法。”
他看著穆萊失落的神情又補充道
“況且哈利巴在亞利部頗有威望,也算一方英雄,綺麗嫁過去便是首領夫人,能享盡榮華富貴,成為人人敬重的貴婦,這並非壞事。如今哈利巴已在來營州的路上,婚期也已初步定好,事已至此,再無挽回的余地,你就不要再多勸了。”
譚威心里清楚,這番話雖有安撫成分,卻也是事實,他必須讓穆萊明白,此事沒有轉圜的可能,避免她繼續糾纏。
一旁的郭綺麗听到譚威的話,知道自己遠嫁已成定局,再也忍不住,低下頭默默垂淚,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穆萊見郭綺麗如此傷心,自己也忍不住淚流滿面,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兩人的啜泣聲,氣氛格外尷尬。
譚威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也有些不忍,卻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對穆萊叮囑道
“接下來的日子,你多幫綺麗準備些嫁妝,務必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同時,你也多勸勸她,讓她慢慢接受這件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日後總會明白的。”
說完他以 “府中還有要事需外出處理” 為由,起身離開了房間,留下穆萊與郭綺麗兩人自行溝通,希望她們能在獨處中平復情緒,接受現實。
譚威走出房間時,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以往每次出門,穆萊總會恭敬地送他到門口,輕聲叮囑他注意安全,可這次院子里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他心里泛起一絲無趣,暗嘆聯姻之事確實讓兩人心生隔閡,卻也沒再多想,招手喚來兩名親衛,按原計劃開始巡查營州防務。
他首先前往的是位于營州東郊的鐵匠營。
此時鐵匠營內爐火熊熊,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于耳,軍士們正忙著鍛造兵器、修繕鎧甲,譚威走到熔爐旁,拿起一把剛打造好的長刀,仔細查看刀身的紋路與鋒利度,對鐵匠營統領說道
“兵器質量是戰場制勝的關鍵,務必嚴格把控每一道工序,絕不能出現殘次品。”
統領連忙點頭應下,承諾定會加強監督,確保兵器質量。
離開鐵匠營後,譚威又前往新成立的艮軍軍營。
艮軍作為加強軍,下轄三千人,士兵多是跟隨譚威多年的老軍士,作戰經驗豐富,將軍徐悠與副將軍張小甲更是譚威在靜海時的元老部下,堪稱他的嫡系心腹,對他忠心耿耿。
看到譚威到來,徐悠與張小甲立刻率領軍中將領上前迎接,恭敬地陪同他檢查軍營設施與士兵訓練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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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老軍士們正在進行隊列訓練,看到譚威的身影,紛紛停下動作,整齊地敬起軍禮,眼神中滿是敬畏與敬重,這些老軍士大多曾跟隨譚威出生入死,親眼見證他從靜海崛起,一步步成為西北重鎮的都督,對他的敬佩發自內心。
譚威看著眼前整齊的軍禮,听著耳邊響亮的 “都督好”,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倍感尊重,之前因穆萊與郭綺麗產生的煩悶也消散了不少。
巡查結束後,譚威在圭聖軍的營房內與徐悠、張小甲等人一同用餐。
餐桌上的飯菜簡單卻實在,都是軍營里常見的粗糧與炖肉,譚威吃得格外香甜,還不時與將領們聊起過往在靜海的戰斗經歷,氣氛十分融洽。
飯後譚威換上一身普通的軟甲,騎上那匹陪伴自己一路而來的遼東馬,準備返回住處,他沒有讓親衛隨行,只想獨自享受片刻的寧靜。
營州的街道上行人不多,百姓們大多在忙著各自的生計,很少有人認出他,在他們眼中,譚威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軍校,沒人會想到這位穿著樸素軟甲的軍人,竟是手握重兵的北庭都督。
這種久違的平民感覺,讓譚威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
他騎著馬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看著路邊叫賣的小販、嬉戲玩耍的孩童,感受著營州的煙火氣息,仿佛又回到了未發跡時的日子,心中滿是愜意。
可當他臨近居住的院子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穆萊與郭綺麗落淚的模樣,心情瞬間沉了下來。
他勒住馬韁繩,停在路邊,輕聲感慨
“當個‘惡人’真不容易,明明是為了大局,卻要讓身邊人受委屈,還得硬著頭皮堅持,沒有一副堅強的神經,還真撐不下去。”
思緒漸漸飄遠,他想起自己初到靜海時的情景,那時局勢動蕩,危機四伏,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忘安頓好月畫與雲琴,讓她們有一個安穩的住處。
那時的他,心里秉持著一個簡單的念頭
“既然無法拯救整個世界,那就先拯救身邊的人,護好自己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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