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此話，原本還表情鎮定的陳家風突然的臉色慌亂了起來。
他顯然是第一次騙人，沒有準備好心理建設。
張天師呵呵笑了一下，然後摸了下自己的胡須。
“我看你不像是修道的居士。”
“天師好眼光，我是一名精神科醫生。”
“你來求什麼？”
“我...想看看你們的書。”
“就這？”
“就這些。”
張天師命人安排好他的住所，又給了他一塊牌子，然後讓一個弟子領著他在龍虎山上轉了一圈。
張家風站在龍虎山上，回想起剛剛的畫面，不禁的有些汗顏。
“我就裝的這麼差嗎...”
在人家的地盤上，自然就要受人家的管控，過了這些客套禮節之後。
陳家風終于進入到了龍虎山的藏書樓。
陳家風每天就干一件事情。
看書，不斷的看書，只要是道家書籍中有關天庭的記載的書。
他統統都看，想要徹底的了解天庭。
藏書樓中。
陳家風翻看著自己手上的書本。
天庭，天道之下至高無上的存在，掌管著三界眾生。
除了玉皇之外，無人能執掌。
林白玉看著手中的書籍，將天庭的一切都給記憶下來。
然後抬起手，拍了三聲。
江海，第一精神病院。
林白玉忽然心有所感抬起頭來。
“所以，要避免這一次的悲慘就是需要兩個條件，讓張雪顏成仙，其次就是玉皇。
而玉皇的象征就是那一枚蟠龍寶印。”
陳主任並沒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的後面，而是搬了個板凳坐到了他的身邊。
這里是陳主任的辦公室。
陳主任听見了林白玉口中的碎碎念。
“林同學，和我說說你這是怎麼了？”
坐在白色凳子上的林白玉抬起頭來，然後看向陳主任。
林白玉無光的瞳仁，終于重新的煥發出光彩來。
“陳主任，你剛剛叫我什麼。”
“林同學啊，這有問題嗎？”
陳主任心想自己不是一直都這麼樣叫的嗎。
“陳主任，我記得你說過，醫生是你的夢想。”
“是的，在小時候我踫見了一個很有趣的人，他鼓勵了我。
和小時候的我作伴，幫助我很多，他影響了我。才讓我走上了醫生的道路。”
林白玉沒听陳主任後面的話，他只是听見了林同學三個字。
坐在椅子上不知過了多久。
林白玉終于開口道︰“我回來了，我確實回來了。”
在掐死陳主任的那一瞬間。
林白玉從666號病房的床上醒了過來。
他看著四周的一切，感覺不真實感覺像是夢。
但林白玉如今確定，那不是夢，那是開始。
“陳主任，你是不會騙我的對吧。”
陳主任一本正經的回復道︰“林同學，我是不會騙你的。”
“我明白了，我所有都明白了。
我之前所經歷的都是開始，一切都是由智慧開始，一切都是由智慧開始。
那是最初的一切。”
“並不是張雪顏應該出院，所以她好了。
而是有一個人收集成功了她可以活著出院的所有條件。”
“林同學。”陳主任搖了一下林白玉。
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你現在，情況有些嚴重啊。”
林白玉立刻不說話，然後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最後情緒冷靜下來。
過了五分鐘之後，林白玉就像煥然一新一樣。
眼圈周圍的皺紋都消失了，眼楮也恢復了往日的光彩。
林白玉對著陳主任比畫道︰“陳主任你看，我好了。
我沒有病，我是好著的。
你教過我的都是真的，我沒有病，我現在是一個正常人，我能理解人的感情，我也能感知到自身的狀況，我是正常的人，我沒有病啊。”
陳主任臉色很痛苦。
“陳主任，你哭什麼啊。我很正常的，我是一個正常的人。”
“林同學，我們稍微休息一會吧。”
“陳主任...”
“林同學！”陳主任一把打斷了林白玉。
“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你需要休息。”陳主任重重的說道。
林白玉很想證明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自己已經好了。
他還想千方百計的向自己的醫生證明，自己是一正常人，自己如今沒有發病了。
但是...
林白玉卻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因為他頭一回看見，陳主任哭了。
陳主任從旁邊的座位上起來，蹲在林白玉的腳邊。
然後雙手捂著臉，身子一點點的顫抖著不受控制。
陳主任就像是一個破產的老板，就像是一個伺候了莊稼半年等待收成的農民結果踫到大洪水，就像是一個養殖場的老板，他解決了資金買了豬崽，為了省錢自己賣力搭建豬圈，他又低聲下四的求人，解決了豬瘟。再起早貪黑的喂養。
終于在冬天里起床發現自己的豬圈倒了，在石頭堆下面，埋著自己才上小學的兒子，還有自己伺候著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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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玉不知道陳主任這是怎麼了，明明自己都已經好了。
陳主任為何還會這麼的傷心。
林白玉拍了拍陳主任的肩膀。
他本想向陳主任證明，自己沒有病，自己是一正常人。
但此刻他不知怎麼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林白玉不明白，突然很不明白。
就是像自己爺爺小時候哄自己的那樣，輕輕的拍著陳主任的肩膀。
陳主任原本哭的聲音很小，到最後哭的聲音反而變大了。
林白玉看著陳主任。
“我小時候，爺爺哄我的時候也是這麼個模樣吧。”
“爺爺，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
好累啊，好累啊。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累啊。”
陳主任哭了會，立刻收拾自己的情緒。
在患者面前哭出來，並且被林白玉給安慰了，這讓陳主任臉上多少掛不住面子。
但是他明白，此刻的自己狀態不佳。
想要再繼續的治療林白玉是可能的了。
“陳主任，我們明天再說吧，今天都讓我們各自的休息休息。”
林白玉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就在林白玉即將起身走開之前，陳主任突然拉住他。
“等一下。”
陳主任從自己的櫃子後面再拿出幾本書來。
分別是對應軸心時代的其他三本書。
陳主任指著這三本書說道。
“《論語》、《金剛經》、《聖經》。
這三本你拿去看看，都是軸心時代的開始。”
林白玉看著面前的三本書問道︰“沒有了嗎？”
“沒有了，國際上公認的軸心時代，就是這四大勢力。”
林白玉看著面前的三本書問道︰“有什麼作用呢陳主任？”
“世尊曾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這是一本很不錯的思辨書，只要你不往宗教里鑽研就沒什麼大問題。”
說道這里陳主任突然笑了一下。
“所謂不往，即非不往，是名不往。實則前往...”
陳主任莫名想到了些什麼搖頭苦笑了一下。
“《論語》則是明心醒身的，不過這東西條條框框卻是過多...你也就看看好了，脫離現實的事情不需煩惱。”
“《聖經》嘛，這就是我涉獵最少的部分了，但為世人洗脫罪孽。”
陳主任將三本書交到了林白玉的手上。
林白玉看著這三本書。
《論語》是方向，《金剛經》是不幻，而《聖經》則是罪孽。
林白玉當場翻閱第一本。
那便是不幻。
翻開這一本書的那一瞬間。
金光大放。
林白玉的視角變成了一左一右。
他這一只眼在看三樓辦公室的陳主任，而另一只眼則是看著306病房的陳主任。
“林白玉，快放手陳家風快被你掐死了。”
林白玉面前的陳家風腳胡亂的蹬著，手緊緊的抓住林白玉的手。
緊接著，兩眼一突，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心髒也停止跳動。
林白玉看見，以自己為旅客，以陳主任為終結。
一切全部化成烏有。
整個世界突然變黑，建築房屋，又或者是人全部都消失。
陳主任是開始，隨著他的死開始也必須終結。
“陳主任這三本書我拿走了。”
“去吧。”
陳主任有些累了。
林白玉抱著書走了出這一間三樓的辦公室。
林白玉走在江海第一精神病院里。
視線一分成二。
左眼一切正常，右眼一切都活在了過去。
樓梯還有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中間有一條分隔割線，左邊的是裝修精美的樓梯，處處都透露著這家醫院的土豪氣，右邊樓梯上地磚坑坑窪窪沒有一處好地方。
旁邊的扶手，靠鐵釘打在牆上，木扶手都爛了。
而左邊的則是一切雪白。
林白玉走著走著，突然肩膀一疼。
“啊，小張姐姐抱歉抱歉。”
他撞到了江海第一精神病院的小張護士了。
小張護士手上抱著的資料表，散在了地上。
林白玉趕緊蹲下來，幫助她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表格。
林白玉還是有些適應不了這種一只眼楮看這個世界，另一只眼楮看另外一個世界的詭異感覺。
左眼掃過，地面上一張張填寫密密麻麻的表格。
而右眼看去，地面上卻是什麼都沒有。
林白玉看著地面，開始為小張姐姐撿東西。
小張姐姐笑著回道︰“嘿，謝謝你林同學。”
小張姐姐把表格接了過來。
然後一臉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左右。
然後捂著嘴極小聲的八卦問︰“你和張雪顏，怎麼好上去的。”
林白玉笑了一下，“我跟她...”
小張護士突然興奮了起來，“快說，快說，你倆是誰追的誰。”
“這個...”林白玉撓了撓頭發。
“哼哼。”小張突然一副諸葛亮在世，“你不說我都能猜到。
不過我告訴你哦，我們姓張的女生，那長的都很漂亮，要記得珍惜張雪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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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白玉點點頭。
“加油，陳家...陳主任和我說了，你很有希望出院。”
“謝謝小張護士。”
林白玉告別了小張護士。
看著小張護士下走了樓，然後腳步聲消失了。
林白玉一抬頭，看見自己右眼樓梯上方站著一個人。
趙醫生苦著臉一臉情緒復雜的看著林白玉，他長著大胡子，胡子很白托到了胸口。
“你叫林白玉是吧。”
“是的。你是趙醫生。”林白玉回答道。
趙醫生站在樓梯的上方，將剛剛的事情都給看見了。
趙醫生說道︰“孩子，你剛剛身邊沒有人，你在對著空氣說話你知道嗎。”
“額...”
林白玉站在破爛木把手邊上，站在踢角線瓷磚脫落，牆壁泛黃的樓梯道里，手胡亂著指著。
他指向樓下，“我剛剛在和小張護士說話。”
林白玉拼命的解釋著。
趙醫生抬頭，向著樓道里的人示意了一下。
從他的背後樓上，走下來兩個人。
是小張護士和一位醫生。
林白玉此刻突然听見，樓下的小張姐姐傳來問話︰“林白玉你在叫我。”
“我...我...我...”
樓上，小張護士走了下來，抓住林白玉的手。
“林白玉，你病情加重了。”
“啊不。
我沒加重。
小張護士剛剛才和我說，我能出院了，我...我其實好了。”
樓下，小張姐姐再次問︰“林同學，你在和誰吵架？我過來啦。
讓姐姐這種毒婦來幫你吵。”
小張護士從樓下走了上來。
她抱著自己的資料表，然後便看見了令自己吃驚的一幕。
林白玉站在空無一人的樓梯上。
在手腳不受控制的推搡。
就像那後面有人在趕他下樓一樣。
林白玉做啞劇做的極像。
比那些演員做的更加的逼真，逼真到只是推著一口空氣，都將能空氣推出力量感，好像真的是推在人的身上一樣。
“趙醫生，我真的...我真的已經好了，我沒病。”
林白玉推搡著空氣，一步步的被迫走下樓。
他轉過身，面朝著樓上方，對著空氣說話。
小張護士抱著資料表，心中一緊。
她口氣故作輕松，“林白玉...你面前沒人啊。”
她抓著自己的資料表，手指頭在用力的捏著，整個人其實精神已經緊張了起來。
林白玉已經看得出來，這位護士可能下一秒就要叫人了。
到那時候，自己可能會被人用白色的束縛帶給捆進病房里。
“我...我真的...”
樓梯道的上方，趙醫生用力抓住林白玉的肩膀。
“你還說你沒病，張月月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還在對著空氣講話。
孩子，你真的病的很重，乖。
讓我們帶你去見陳主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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