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高中的校園論壇里，關于444號殯儀館的帖子永遠是最熱門的話題。有人說那里存放著建校六十年來所有意外死亡學生的尸體，有人說午夜能听到里面傳來鋼琴聲，還有人說曾在雨天看到半透明的學生影子從鐵門飄進去。
虞清晝咬著筆帽，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張模糊的照片——一棟被爬山虎吞噬的灰色建築，鐵門上的“444”數字銹跡斑斑。她滑動鼠標，看到最新回帖︰“昨晚路過，听到里面有翻書聲，像是有幾十個人同時在看書。”
“又在看那些無聊的帖子？”室友林小桃從背後拍她肩膀，“馬上期中考試了，你上次物理才考了62分。”
“62分怎麼了？愛因斯坦小時候還不及格呢。”虞清晝關掉網頁，卻把那張照片偷偷保存到手機里。她總覺得那棟建築在呼喚她，就像每次路過西校區時，後頸會莫名起一層雞皮疙瘩。
三天後的午休時間，虞清晝在圖書館角落發現一個牛皮紙信封，上面用紅色墨水寫著她的名字。里面是一張黑色卡片︰
「你被邀請參加午夜真相會
時間︰今晚1159
地點︰444號殯儀館
請攜帶一件對你意義重大的私人物品
——知情人」
卡片邊緣沾著一點暗紅色痕跡，虞清晝用指尖蹭了蹭，已經干了。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耳邊響起血液奔流的聲音。
“你也收到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書架後傳來。留著短發的藍隱晃了晃手中同樣的信封，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表明著校園記者的身份。“我猜還有一個人。”
果然，戴著黑框眼鏡的沈照從自然科學區走出來，手里捏著第三張黑卡。他推了推眼鏡︰“電磁場檢測儀、紅外熱像儀和錄音設備我已經準備好了。”
“等等，你們真打算去？”虞清晝壓低聲音，“那里可能是...”
“學校處理&39；問題學生&39；的地方。”藍隱打斷她，眼神銳利，“去年轉學的柳織影，前年跳樓的陳默，他們的尸體都沒出現在正式殯儀館。”
沈照調試著手里的儀器︰“從物理學角度，如果真有超自然現象，444號應該是最佳觀測點。”
虞清晝看著兩個同伴，突然笑了︰“那還等什麼？今晚十一點，西校區小樹林集合。”
月光被雲層吞沒的夜晚，三個黑影溜過警戒線斑駁的西校區。廢棄的醫學樓像一具骷髏投下陰影，遠處那棟被爬山虎纏繞的建築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溫度比周圍低3.2攝氏度。”沈照盯著儀器，“異常電磁波動從我們踏入西校區就開始增強。”
藍隱的相機閃光燈突然自動亮起，照亮銹蝕的鐵門。門鎖已經壞了，但虞清晝伸手推門時，鉸鏈發出像慘叫般的吱呀聲。
“歡迎來到地獄的前廳。”藍隱輕聲說，相機對準門內黑洞洞的空間。
霉味混合著某種化學藥劑的氣息撲面而來。虞清晝打開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一個寬敞的大廳。灰塵在光柱中飛舞，兩側是整面牆的金屬櫃，每個抽屜都貼著泛黃的名牌。
“那是...尸體冷藏櫃？”虞清晝的聲音有些發抖。
沈照已經走向最近的櫃子︰“不，是檔案櫃。看，每個抽屜都標著年份和姓名。”他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夾，“2014年，杜若，女，17歲，死因︰實驗室苯酚中毒。”
藍隱快速拍下檔案內容︰“這是學校掩蓋的學生死亡記錄。”
虞清晝的手電筒掃過大廳盡頭的一架三角鋼琴，琴鍵上居然沒有灰塵。她剛想走過去，突然听到頭頂傳來“啪”的一聲。
二樓走廊的燈亮了。
“有人？”藍隱本能地舉起相機。
沈照檢查著電磁檢測儀︰“讀數飆升到正常值的二十倍，這不科學...”
“噓！”虞清晝豎起手指。有聲音從樓上傳來——是翻書聲，就像論壇帖子描述的那樣，密集得像暴雨打在樹葉上。
他們順著搖搖欲墜的樓梯上到二樓。走廊兩側是教室模樣的房間，門牌卻寫著“淨身室”“告別廳”之類的字樣。最末端的房間亮著燈，門牌是“遺物保管處”。
翻書聲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虞清晝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三十平米的空間里擺滿玻璃陳列櫃，每個櫃子里都是私人物品︰發黃的信紙、褪色的發卡、干枯的花束...正中央的閱覽桌上攤開著幾十本書，書頁在無風的室內自己翻動著。
“這不可能...”沈照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電磁場強度足夠影響腦電波了。”
藍隱的相機突然開始連續自動拍攝，閃光燈在房間里制造出頻閃效果。在明暗交替中，虞清晝看到閱覽桌旁坐著個半透明的人影——穿校服的女生正低頭閱讀一本詩集。
“你們...看得到嗎？”虞清晝指向那個方向。
人影抬起頭。她的臉像浸在水中的照片，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能看出是個清秀的女生，左眼角有顆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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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織影？”藍隱認出了去年突然轉學的文學社學姐。
人影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但三人同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竄上脊背。桌上的書瘋狂翻頁，最終停在一首題為《未完成的告白》的詩上。
“她想告訴我們什麼。”虞清晝壯著膽子走近，發現詩頁空白處有鉛筆寫的化學公式。
沈照突然臉色大變︰“這不是詩，是密碼！苯酚中毒的解毒劑配方！”
人影開始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她指向房間角落的一個陳列櫃。虞清晝跑過去，看到櫃子里是一個燒焦的文學社徽章，下面名牌寫著&34；柳織影&34；。
“她不是轉學...”藍隱聲音發緊，“她是被滅口了。”
整棟建築突然劇烈震動，牆皮簌簌脫落。遠處傳來鋼琴聲，彈奏的是校歌變調版，陰森得不似人間樂曲。
“快走！”沈照拉著兩人沖向樓梯，“電磁場要形成閉合回路了！”
他們跌跌撞撞跑下樓，大廳的冷藏櫃抽屜全部彈開，無數檔案袋像白蝴蝶般飛出來。鋼琴前坐著更多模糊的人影，他們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卻沒有實質接觸。
虞清晝最後一個沖出鐵門，回頭瞬間，她看到二樓窗口擠滿蒼白的臉，每張臉都在無聲吶喊。鐵門在她面前“砰”地自動關閉，將恐怖景象隔絕在內。
三人癱坐在草地上喘息。沈照的儀器屏幕碎了，藍隱的相機不斷閃現錯誤提示，只有虞清晝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頁詩稿——那首《未完成的告白》的原稿。
“這不是結束。”虞清晝看著兩個驚魂未定的同伴，“柳織影給了我們線索，還有更多真相等著揭開。”
遠處，444號殯儀館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最後歸于黑暗。但他們都清楚，某種東西已經被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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