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鈴一段流利的開場白，干脆利落地轉入主題︰
“趙先生，您上次說過五十年後機器人取代婚姻的事，我感興趣的是，您這個結論的內在邏輯是什麼？”
趙蠻反問︰“你學過數學嗎？”
“當然。只是我數學可能不如你好。”
“嗯，那是肯定的。這就是一道數學題。”
“怎麼算的呢？”鄭玉鈴追問。
“摩爾定律啊。平均每隔十八個月，芯片性能提升一倍，那麼，五十年多少倍？”
“我不知道。”鄭玉鈴干脆的認慫，這樣還體面點。
“好吧，咱們形象一點講。假設有一張足夠大的報紙，把它對折三十二次，你猜猜厚度是多少？大概就行。”
“一巴掌厚？”鄭玉鈴憑直覺肯定不對，但她真不知道是多厚，只感覺今天要丟盡了臉，還不如讓肥肥來丟人了。
“錯。”趙蠻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三個珠穆朗瑪峰摞起來那麼高，超過兩萬五千米。”
“啊？”鄭玉鈴徹底接不上了，這對嗎？可是不對趙蠻敢說嗎？
趙蠻繼續道︰“現在的芯片，就像一張報紙，太原始。但是，它的性能每隔十八個月翻一倍，翻三十次，只需要四十五年，這就叫科技爆炸。
科技爆炸帶來的改變，遠超你的想象。
甚至2020年就可以稱為人工智能時代，只是產品還非常原始，還不是人形，甚至只會掃地。
但還是那句話，一切都是從原始開始的，只需要十年時間，也就是2030年，機器人就會成熟，徹底改變社會，取代婚姻。”
說完一擺手，回答完畢。
鄭玉鈴有點懵逼，趙蠻講的完全超出她的常識範圍，她感覺繼續問下一個問題好像不妥。
然後她憑感覺，繼續追問︰“你這個時代是怎麼劃分的？”
“以進入普通家庭為標準。就好比電，只有老百姓用上電燈了，這科技才開始改變社會，才能叫電力時代的開始。”
“那現在是什麼時代？”鄭玉鈴豁出去了，自己先弄明白得了，管不了大佬了。
“從1980年開始，個人電腦已經開始進入普通家庭了，這意味著人類正式進入計算機時代。到2000年正式進入互聯網時代。到2020年進入人工智能時代。”
鄭玉鈴這次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互聯網是什麼？”
“互聯網就是把電腦連接起來，互相可以傳遞信息。現在已經有互聯網了，只是還停留在局域網階段。而且現在的芯片速度，談互聯網沒有意義，普通家庭上網還得二十年，我說的是龍國，漂亮國更早一些。”
“是不是龍國的互聯網永遠追不上漂亮國？”
“不是。”趙蠻哈哈大笑︰“你正說反了，互聯網是龍國追上漂亮國的唯一機會。”
然後擺手示意不要再問。
鄭玉鈴簡直頭皮發麻，這個問題就不該問，這種事情不能公開談論啊。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會不會顯得很蠢？
“好吧。”她又豁出去了︰“我沒太懂，互聯網就是把所有人的電腦連接起來嗎？”
“對啊。把全世界的電腦連接起來。否則叫什麼互聯網時代？”
鄭玉鈴反倒松了口氣，沒理解錯就好，她繼續問︰“用什麼連？”
“用電話線啊。電話怎麼連的？”趙蠻詫異。
鄭玉鈴又不敢問了，真特麼的，不行我回家讓肥肥來懟他？
她畢竟是在苦難之中長大了，只是稍微一受挫，就再次發狠︰
“老百姓要互聯網有什麼用？”
哈哈哈，趙蠻再次大笑︰“互聯網有什麼用，得看哪一年。速度越快用處越多。”
“好，就說2010年，互聯網時代過一半了，能干什麼用？”鄭玉鈴開始杠上了。
趙蠻開始給她詳細描述了一下互聯網的作用，足足講了十幾分鐘。
現場觀眾都听得目眩神馳。
只需要等三十年，就那麼神奇了嗎？
這時，鄭玉鈴發現傳送帶傳過來一張紙條，她一眼掃過已經明白，這是有大佬直接提問了，她立刻問︰
“內地能造出個人電腦嗎？”
“造不出來。核心技術都是漂亮國掌控，買零件組裝倒是可以，但那意義不大，傻子都會干。就拿個零件往槽里𡤧，還有不會的嗎。”趙蠻伸手比劃了一下，果然看起來很簡單，和切菜差不多。
“那你會造電腦嗎？”鄭玉鈴笑問。
“不會。電腦不是制高點。”
“那什麼是制高點？”
“芯片。掌控了芯片就掌控了一切。”
“那你會做芯片嗎？”
“造芯片沒有國家保護是不行的。內地目前連公司法都沒有，不存在民營企業。而國營企業造芯片，就是計劃那一套，官僚體制效率極其低下，集體決策等于沒人負責，最要命的是企業沒有自主權，所以無論怎麼嘗試都沒用，百分之百失敗。所以內地的芯片只能依靠漂亮國進口，等于脖子掐在別人手里，四十年內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你做科技，到底是要推動哪個地方的科技發展？”鄭玉鈴質疑。
趙蠻哈哈一笑︰“在時代面前，每一個人都是渺小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包括哪些看似推動了時代發展的人，那都是歷史發展的必然，他不做也有別人做。”
鄭玉鈴徹底忘了大佬的問題，興致勃勃地問︰“內地像你這樣的企業家，有很多嗎？”
“當然。比我強的很多，只是沒有我運氣好，都在監獄呢。那些人要是都放出來，用不了幾年，全在富豪排行榜上。你要去采訪嗎？我保證你收獲滿滿。”趙蠻看似調侃。
“咯咯咯。”鄭玉鈴徹底放飛自我︰“我要申請去采訪，你給我提供一個最厲害的名字，能排富豪榜第一的。”
“沒問題。我寫給你。”
趙蠻看看半個小時已經到了，提筆寫下了一個名字，先把這個人撈出來再說，就是那個拿罐頭換飛機的一代傳奇，木其中。
寫完再一回頭，發現現場觀眾都一臉殷切地坐那不動，趙蠻頓時納悶︰“不是半個小時結束嗎？”
鄭玉鈴輕咳了一聲︰“應觀眾強烈要求，延長半小時。”
趙蠻一晃，臥槽，還有沒有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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