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感受到了趙蠻黯然。
她很能理解這種心情，這是完全無法改變現實的無奈，就像她一腔熱血無處安放的悲哀。
忽然听到耳機中的提示，她又一臉質疑地問︰“你說什麼都得不到？不對吧，至少能造出低端芯片啊？”
趙蠻淡淡一笑︰“你想的太美好了，商戰的殘酷不亞于戰場，漂亮國會給你機會？
等你花費一年半時間把設備安裝好，一切都準備就緒，準備開始生產的時候，已經落後人家兩代了，你會發現漂亮國的低端芯片從一百美元降到了一美元，請問國企的生產成本那麼高，造出來賣給誰？
所以國企做不了芯片，計劃模式對市場變化，科技走向，市場需求，反應太遲鈍。
相比之下，民營企業就一個人說了算，發現市場需求立刻做出應對。
而國企需要研究半年，還不一定通過，如果真能一致通過，那一定是錯誤的決策。
一個合格的企業家，會直接排除所有人都認同的決策，但可惜我們沒有企業家。
企業家只能出在民營企業，國企那叫官僚。
更要命的是，造芯片需要研發，需要自主權，民營企業都沒有。人才是不允許流動的，凡是國企的科研人員，都不允許進入民營企業，怎麼研發？
自主權就更不可能了，凡是涉及權利都千難萬難。
再退一萬步說，即便費盡千辛萬苦贏了漂亮國，也會有人跳出來摘桃子，再把這企業搞死。
所以，沒人敢造芯片，民營芯片企業不可能出現。”
趙蠻再次嘆息。
索菲亞來不及消化，生怕趙蠻要走，緊跟著就問︰“如果所有條件都滿足你，你怎麼贏漂亮國？”
“那就太簡單了。你先弄明白一件事，人口第一到底是劣勢還是優勢？”趙蠻悠悠笑問。
“當然是劣勢，否則你們為什麼控制？”索菲亞隨口反問。
“不，人口是優勢。”趙蠻斷然一揮手︰
“人口第一，意味著世界最大市場！
控制是為了解決糧食不足的問題，可這個不足，只需要提升農民的收入就解決了，否則農業永遠是原始社會的生產力。
任何行業都一樣，老百姓為什麼都打破腦袋想要當公僕？就因為收入高嘛。
所以對公僕這個行業，要降低收入，限制權利，嚴懲貪腐，允許媒體監督，然後公僕就紛紛逃離，都去辦企業了，自然就解決了機構臃腫的問題。
當然，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
事實上，公僕的收入只會越來越高，反倒農民的收入會越來越低，誰分蛋糕誰受益。
但人口增長的紅利，會很快爆發出來。
龐大市場的繁榮足以養活芯片企業，關鍵就在精準把握市場需求，提前研發對應的芯片，這就需要企業家的眼光了，需要對未來的精準預判，而不是集體決策。
當一個企業是集體負責的時候，那就等于沒人負責，誰都怕承擔風險，凡是有風險的決策都反對，企業就沒有了成長的可能。
所以，未來的局面就是，高端芯片禁運，低端芯片進口，沒有自己造的芯片。”
趙蠻卻沒說具體怎麼做。
索菲亞不依不饒的追問︰“你能不能舉個例子，開發什麼芯片？”
趙蠻無奈，只好拿出點干貨︰
“比如電子表芯片。未來手表行業將第一個受到沖擊，大量手表企業倒閉，原因就是芯片改變了格局，廉價電子表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消耗上億芯片不是問題。”
“什麼？上億芯片？”索菲亞一臉不信。
趙蠻悠悠笑道︰“就問五塊錢的手表你買不買？”
索菲亞露出震驚︰“五塊錢？”
“嗯。你覺得不可思議？那你完了，做不了企業家，找個大叔嫁了吧。”趙蠻笑呵呵地說。
索菲亞莞爾，對趙蠻的調侃毫不在意，“不是，我沒明白，五塊錢的手表，除非芯片一美元，可一美元的芯片，你怎麼賺錢？”
趙蠻感慨︰“你算錯了成本，我說的是民營企業。而國企的成本要比民營企業高一百倍，國企當然不可能賺錢，但民營企業可以。
你很快就會見識到，民營企業的成本有多低，用不了幾年，龍國將成為世界工廠，我們兩國邊境，將開啟貿易通道，大量廉價商品涌入遠東，你等著看吧。”
趙蠻說完，不等索菲亞再問，直接背起碼邊機走了。
索菲亞凝固許久。
她感慨道︰“我真無法想象，僅僅憑借摩爾定律，能對未來的把握如此精確。”
耳機中一個聲音回答︰“恐怕不只是摩爾定律的事，他的視角好像是跳出了這個世界，在俯瞰人間，帶著一種對全人類的悲憫和從容，包括甦國。
我們分析之後認為，他必定有一個強大的底牌，讓他無懼任何威脅，無論是龍國還是甦國，但我們目前還沒找到這個底牌是什麼。”
頓了頓，又說︰“我十分懷疑是神秘的道家傳承。或許那些特工的消失，就是他干的。但我們最好裝作不知道，他的價值已經超越了所有特工，你最好把關系再拉近一點，這進度太慢了。”
“明白。”索菲亞應諾，卻又無奈地說︰“可人家有老婆啊，你們不能干掉張翠嗎？”
“不行。我們評估過這事，結論是趙蠻一定會猜到是我們干的，而且他很可能已經看穿了你的身份，只是揭穿了對他沒有好處而已，大家都裝糊涂最好。”
“好吧。”索菲亞又忽然想起燕子，趕緊問︰“燕子沒有進展嗎？”
“她犯了一個錯誤，和趙蠻玩了一個花樣，結果被拆穿了，很難再獲得趙蠻的好感。
我們只能改變計劃，讓她長期潛伏，不要傳遞任何情報，也不要和趙蠻過分接近，或許還有一絲挽回的可能，但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所以現在就靠你了，即便我們想換人，你爸爸也不同意了，他現在就認準趙蠻這個金礦了，這人對未來的預判太有價值了，你必須好好把握機會，必須成功。
但具體怎麼做，我們都沒有辦法幫你，因為你能贏得他的信任，靠的不是手段，而是性格。
對他動用手段是很危險的事，燕子已經證明過了。所以你自己隨心所欲吧，跟著感覺走。”
“好吧。”索菲亞嘟噥著，這特麼就為難我自己嗎，要不下回脫光了？
她忽然打了個哆嗦，好像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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