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杰最後看向楚健,等待楚健的結論。
楚健開口道︰“碑是假的,旁邊的拓片是真的。”
嗯?
沈世杰一听,連忙靠近觀察旁邊的拓片。
“拓片就是那張紙嗎?”李富貴問道。
他是真不懂這些。
楚健點頭︰“嗯!是將碑文石刻、青銅器等文物的形狀及其上面的文字、圖案拓下來的紙片。”
它是我國一項古老的傳統技藝,是使用宣紙和墨汁,將碑文、器皿上的文字或圖案,清晰地拷貝出來的一種技能。
廣義的拓片就是將宣紙蒙在器物表面用墨拓印來記錄花紋和文字,數量、內容之豐富可謂包羅萬象,如甲骨青銅、碑刻墓志、摩崖造像、錢幣畫像等。
狹義的拓片主要指碑拓。
許多已散失毀壞的碑刻,因有拓片傳世,才能感受原碑刻的內容及風采。
“石碑都是假的,拓印下來的拓片應該也不真吧?”高起航提出質疑。
這其實也是沈世杰心中的質疑,但礙于對楚哥的信任,他還是認真觀察起來。
然後,他驚奇地發現,拓片的年代比石碑還要久遠。
楚健笑道︰“萬一那石碑是根據拓片仿制的呢?”
此話一出,猶如大鐘在沈世杰的腦中敲醒。他一拍腦袋,是啊!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所以,拓片可能是真的,但石碑是假的。
如此一來,合理了。
難怪,石碑上的碑文看著刻意,仿得有點不盡人意。而拓片上的文字卻很自然,點畫爽利挺秀,骨力遒勁,結體嚴緊。
“從上面拓印下來的紙張也值錢嗎?”
如果這都值錢,那豈不是可以不斷拓印?搞個一萬幾千張,跟復印沒啥區別,發財了。
高起航想到了古字畫︰“是不是跟古字畫一樣。”
“有點類似,拓片的珍貴程度,取決于碑帖拓片屬于祖本、孤本、珍本、善本,一旦流傳有序,自然喜歡者眾。
物以稀為貴!這放在任何藝術品上都適用。”楚健說道。
此外,載歷史典故或與歷史事件有關的碑帖極具收藏價值,例如《大唐中興頌》。
以及拓片的年代。
比如宋拓流傳至今數量十分稀少,自然珍貴。尤其是原碑已損毀,拓片存世很少且不可再生,價值也會較高。
跟古字畫差不多,如果有名人題跋,不僅對拓本真偽的判定確有幫助,對拓本的價值提升也有幫助。
像《漢萊子侯刻石》初拓本拍出 2070 萬元的原因,主要在于上面的題跋。
題跋內容往往是對碑拓的考證,題跋者不乏歷代學問大家,本身的墨寶也很珍貴,因此題跋會給原拓片增添書法藝術價值和史料價值。
“楚哥,你看這拓片上還有題跋,只是不知這個趙明誠是誰。”沈世杰驚訝道。
作為行內人,也清楚知道,拓片和古字畫一般,多了題跋,價值能水漲船高。最好是名人題跋,只是沈世杰一時半會想不出趙明誠是哪位歷史名人。
楚健告訴他︰“趙明誠是李清照的丈夫。”
一說李清照,沈世杰知道了。
畢竟讀書的時候沒少背李清照的詩詞,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才女。
很少人了解,李清照除了是宋代才女,她兩夫婦還是古代收藏界里的“扛把子”。
“啊!李清照的丈夫喜歡收藏這些?”沈世杰詫異道。
“不止李清照的丈夫,他們兩口子是拓片的狂熱收藏者。”楚健笑道。
實際上,李清照本對收藏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卻嫁給了對收藏幾近痴迷的趙明誠,夫婦二人便一同在收藏之路上越走越遠,收藏的文物越來越多。
據說,兩人婚後二人的經濟並不寬裕,常常節衣縮食地去買他們喜歡的字畫、古籍、拓片、玩物等等,沒錢便把家中的衣服或首飾拿去當鋪當掉,換回500銅錢,然後跑去大相國寺的廟會上購買碑文,然後喜滋滋地捧回家欣賞、整理。
當買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于是夫婦二人便建了“歸來堂”用以專門存放那些寶物。
那不是小屋子呀!而是十幾間大屋子,書籍都以甲乙丙丁來分類收納管理,其它屋子則分門別類地其他古董。
做到這種程度,完全可以用痴迷來形容。
20多年間的收藏,趙明誠夫婦光是拓片及碑帖的收藏據說都有2000有余。
不僅如此,他們夫婦還一起編寫了《金石錄》,共三十卷,從上古三代至隋唐五代的鐘鼎彝器的銘文款識和碑銘墓志等石刻文字,是中國最早的金石目錄和研究專著之一。
在趙明誠去世以後,金兵南下,李清照夫婦存放在“歸來堂”的所有收藏品,他皆按照輕重、價值來做淘汰,因為太多只能舍棄一部份,而無法全部帶走,就這樣篩選出來的最後也剩下了好幾大車。
在輾轉途中,由于目標實在太大,也不方便逃亡,李清照只好將這些收藏品全部寄給了在朝廷任職的弟弟李沆,以朝廷之名可以讓那些古董文物得以保存。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當時的朝廷。
那時候的的朝廷已處于風雨飄搖的地步,個個都自身難保,誰還有精力去管那些“死物”呀?
況且一般人皆沒有這種識別文物的慧眼,只當作是一些累贅,後來,這些用趙明誠與李清照夫婦花費半生積累起來的全部收藏品,皆毀于戰亂之中。
這不得不說很遺憾。
听楚哥講完這些,沈世杰對那張拓片越發感興趣。
“楚哥,你要嗎?”他問楚健。
楚健擺了擺手︰“喜歡就入手吧!不用看我。”
他真感興趣的話,早就掏錢了,還說那麼多干什麼?
沈世杰心頭一喜,擦了擦手掌,擠進人群去。
“古碑”他不跟其他人搶,他只要那張拓片而已,難度不高,應該也沒幾個人跟他競爭拓片。
果不其然,最終讓沈世杰以五千人民幣輕松拿下那張拓片。
“類似這東西的,我好像在哪里見過。”李富貴不斷拍打自己的腦袋,希望能想起來。
